洛清整个人打着寒颤,那种荒诞感让人害怕。她哄骗着,把妈妈骗到医院去检查,才发现她精神出了问题。
那时,还是偶发性的,并不严重,到医院时,妈妈已经彻底清醒了,所以医生开了药,建议回家观察。
后来,洛清才知道,妈妈早知道自己精神出问题了,也一直在偷偷吃药,不过是凭着意志强撑着,要给洛清把家装修好。
那晚后半夜回家,她的手机自动关机了,所以没有再看未接电话。第二天开机时,无数条的短信涌进来,全是各种商家圣诞节的活动,看一眼几乎全是垃圾短信,她也因妈妈的事情,无心细看,选择了一键删除。
新房装修好之后没几天,妈妈就犯病了,在家时笑时哭,甚至连她都不认识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把妈妈送进医院。
现在回想,不过是几个片段而已,但那时的害怕与无助,已经烙印在她的心里,所以她只能撑着,努力工作,努力赚钱,让自己强大起来,能成为妈妈的依靠。
这些年,她慢慢悟出一个道理,时间能冲淡很多悲伤,时间也能缓解很多困苦。无数次,在她觉得走不下去时,咬咬牙,其实也就挺过去了。
所以一切交给时间,她从不自怨自艾。
日子按部就班,上班下班,一周去一次医院与主治医生沟通妈妈的情况。生活波澜不惊,从妈妈犯病到入院,两年又两年,转眼即逝。
她在这家公司,如果算上实习,已经快4年的时间。
公司要被收购的消息传了一阵子,洛清起初并未在意,觉得是空穴来风,直到时先生把她叫到办公室,亲自跟她说他打算把这家公司卖了。
这是洛清的第一份工作,得时先生颇多照顾,所以很是不舍。
“是公司出问题了吗?”她问。
时先生摇头,说得很云淡风轻:“没有,只是我想休个长假,所以找一家能带它走得更远的公司。”
说完不等洛清的反应,又接着说道:“我跟收购方打好招呼了,如果你愿意,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这是他找她谈的主要目的。
洛清回答:“我考虑一下。”
她的工资从实习到正式转正,每年都有50%的涨幅,她知道这是时先生授意,特意给她涨的。如果再去别的公司找同类型的工作,工资恐怕会低很多。
但如果时先生不在这家公司了,她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家公司。而且如果继续去别的公司当法务,职业生涯好像一眼就望到头了,工资也同样很有局限性,所以当时,她萌发了去律所挑战一下的想法。
公司被收购时,她尽了最后一份力,为这份工作画上圆满的句号。
有句话叫上帝给你关闭一扇门时,必然会给你开启一扇窗,所以她的生活虽然一塌糊涂,但是她的事业运一直不错。
还未出校园就遇到时先生这样的伯乐,给了她一份稳定的工作;而现在公司被收购后,她又得偿所愿被人才济济的宏正律所录用。
进入宏正律所,拿到工牌的第一天,她像几年前刚入职时彦网络信息科技时,拍了一张照片上传到朋友圈。
这次配文:新开始,新征程。
对未来充满希望,很积极向上。
赵叙宁私信她,约她吃饭,庆祝她入职,她回答好。
程晨也点赞,然后私信她:你早该从企业出来到律所了,有挑战,有未来。陆阔也在森洲,我跟他说,让他给你多介绍客户。
陆阔啊?洛清记得大学时,他找过她几次,不过后来毕业工作之后,他好像很少再联系她了,只有偶尔在森洲的高中同学聚会,他会发一条信息通知她,但她从未赴约。
季屿霄也看到了她的这条朋友圈,所以,她从那家公司离职了?
从那年的圣诞之后,他从来没有再找过她,哪怕自己已经回国开分公司,稳定下来了,他也没再找过她。
她的朋友圈一直是对所有人可见,他ZYA这个私人微信的好友数,十只手指就能数过来,所以每次她发朋友圈,几乎就在他的首页,不用他特意刷。
他把她发的工牌特意放大了看,先看了一眼那一寸的证件照,化着淡淡的妆容对着镜头浅笑,双眼波光盈盈,他心里紧了一下,心想,这个人怎么连证件照都那么好看。
工牌上的挂绳有律所的LOGO,宏正律所?
季屿霄上网查了一下,是一家业内知名的红圈所,律所所在的办公大楼离卓远科技并不远,几公里的距离。
那天下班之后,他鬼使神差地开车到那家律所的大楼底下,没有下车,一直停在路边。
也算有缘分吧,下班的点,就见到她从大厦的玻璃旋转门出来,职业装把她的身材包裹得恰到好处,脚底那双暗红的低跟鞋让她走路平稳。她出来后,站在门前接了一个电话,随即便扬起笑容,小跑着迎向旁边的一位女生,很自然过去挽住那个女生的胳膊。
女生似乎很嫌弃她的穿着,扯了扯她胸前的衣服,她娇嗔着拍开女生的手。
就这么几分钟,季屿霄发现自己竟然能看得那么细致,甚至连她鞋子的颜色都一样没落下。
心又鼓鼓地跳,不像之前那么沉闷,反而是鲜活的。
这几年,随着事业的发展,主动向他投怀送抱的漂亮女生不少,工作中接触过的优秀女性也同样很多。
可是,他一直心如止水,连尝试的念头都没有,很简单的原因,没有感觉。
那一天回到常住的酒店,他的心情一直不错,想约陆阔出去喝两杯,但陆阔又跑去栖宁了,他自己开了一瓶酒喝,一边喝,一边翻她过去的朋友圈。
对她的饮食喜好几乎了如指掌。
第二天一早,他又放任自己把车开到宏正律所办公楼前的马路边上停着,因为不知道她几点会来,所以他提前了一个小时到。离她们律所上班还有半个小时,他看见她从不远处的地铁口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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