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看着她,突然觉得许韶光变得很陌生。
陌生到……执剑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这样的小姐。
爱而不得的人最后都会变成这么疯狂的模样吗?
可是,小姐她是不是忘记了一个道理啊。
爱是付出,爱不是占有。
小姐的爱……
执剑不敢再开口劝说她,担心她会变得愈发的疯狂偏执。
许韶光现在把南宫胤当成了生命里最后的信念。
她其实还有很多路可以选择。
但是,她统统都拒绝了。
“执剑,若你真的想追随我,那我的命令你是不是不应该质疑?否则,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人继续留在我身边。”许韶光松开了手指,哼笑了一声。
执剑不再多说,只是低头沉默着。
但他也没有走。
他的答案已经明显了。
他不会走。
小姐待他不是下人,更不是死士,而是把他当成了亲人。
他感受得到。
他想陪着小姐,不管是生还是死。
时间缓慢地流逝着。
许韶光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天色已经慢慢地暗淡下来。
她眼底的光也被灰暗一点点的吞没。
“执剑,你说我明天就可以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要是看到我的话,他会高兴吗?会惊喜吗?还是……我的出现对他来说,只有惊没有喜呢?”她宛如失了神智,自言自语地呢喃着。
“毕竟他心中只有谢蓁一个人,他避我如洪水猛兽,他看到我应该是不会高兴的,可能只会迫不及待的要远离我,又或者又要想办法把我送离边关。不过啊……”
“很可笑啊,我明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明知道他为了谢蓁会至我不顾,可是我还是喜欢他,还是无法忘记曾经和他在一起的一点一滴。”
“这世上……如果真的有办法可以让我们回到过去那就好了。”
“逆转时空。”
“要是真的可以啊……那该有多好。”
执念停顿了一下,“小姐是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让我开心,真话让我伤心……”她突兀地笑着。
还需要执剑回答她吗?
不需要。
她心中就很清楚南宫胤的回答。
她问执剑,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小姐的执念太深。”他道。
“你难道不是吗?你的执念和我一样深。”
许韶光反怼了回去,“我也不知道许家都已经倒台了,你已经得到了自由,你偏偏又要再次来找我。你呢?你又是为什么有这么深的执念?”
“那不一样。”
执剑低垂下头,眼底有几分心疼。
他是把她当成姐姐。
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孑然一身。
她也是。
但他们还有彼此。
他是个孤儿,从记事起就在许家的死士队里了。
他从来不知道亲人的温暖。
他以为小姐是主人,是掌握他生死的人,但是不是。
小姐说他更像是她的弟弟。
她当初去死士队里挑选死士的时候,还有很多比他更优秀的死士。
可她就是一眼选中了他。
他那时候还是一个失败者。
他还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死士。
但是小姐都不在乎,她伸手把他从血泊里拉起来。
血色视野里。
他清楚的记得,小姐脸上的笑容荡漾开,好似春天的桃花在悠然绽放。
她眉眼弯弯地道,“你的年纪和我弟弟一般大。”
“以后就不要叫我主人了,叫我小姐吧。”
“执剑,你我之间不是主仆,更像是姐弟。”
“我弟弟要是能有你这么懂事坚韧,我们许家也不会是今日这模样了。”
“这是我从各地搜罗来的上好上药,送给你,你要收好,以后不要再轻易的受伤了。”
“今日是中秋节,你没有家人,我特意为你留了一块月饼。”
“执剑,今夜允你不守夜,去城楼上看烟花吧。”
“你说你啊,你年纪不大,你怎么比我还老成呢?”
“看烟花是多么热闹的事情,你快去热闹一下吧,我怕你整日都憋在我身边,把你自己给憋坏了。”
“今夜有没有看到喜欢的姑娘啊?”
往日的温言细语仍在耳畔,这一刻,执剑觉得过去好像就在昨天一样。
记忆里的许韶光很难让人不喜欢,她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
她很多时候更喜欢戏谑他,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她会在中秋节的时候给他留月饼,还是他最喜欢的口味,还会在新年的时候给他受守岁的红包。
她也会观察到他的衣衫出任务的时候划烂了,也会出其不意的给他准备新衣。
每次出任务,她会让他小心行事。
她也会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跟在她的身边,而不是像一个死士一样,只能隐匿在暗处,不能见光。
她对许世光是什么样的,对他就是什么样的。
今生今世,能遇见小姐是他的幸事。
她不是主人,只是像姐姐一样的人,可亲可敬。
他想叫她姐姐。
他想像家人一样陪着她。
就算她什么都没有了,但是还有他这个弟弟在。
许世光斩首死去,她很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