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胤去院子外等谢蓁,谢蓁没在里面耽搁多久便出来了,从药箱里拿出了药交给婢女。
“我就不去和你们世子说话了,先走了。”
谢蓁道。
她今天还有正事做呢。
“奴婢会转达王妃的话。”婢女恭敬道。
谢蓁点头,大步走出去。
南宫胤一身月白锦衣,立在金色的阳光里,极其耀眼,风华无双。
但是他脸上的面具,让人很出戏啊。
青面獠牙的。
谢蓁走到他面前,南宫胤伸出手,“给本王。”
“什么东西?”她不明白。
南宫胤已经自顾自的接过她肩膀上挎着的药箱。
他为她提着药箱,里面很轻,所以他可以猜测出没装什么东西。
谢蓁心中一暖,“谢谢。”
“以前怎么不见你带药箱?”他旁敲侧击。
他知道,她还有一些事情是没有交代的。
例如,她那些神秘出现的药,她说是她自己制造的。
他的人曾经监视她,所以他知道那些药不是她制的。
那些药和这里的药都不一样。
可她是怎么带过来的?
谢蓁随口就扯谎,“以前没找到合适的药箱。”
南宫胤只是沉默,并没有拆穿她。
谢蓁看着他,“今天可是你的生辰,我们去庆祝一下?”
“有什么好庆祝的?”他没什么情趣。
这么多年,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么?
生辰,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谢蓁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过生辰就是要庆祝的。”
“不然不是太冷清了吗?”
“你想怎么庆祝?”他斜眼看她。
谢蓁手舞足蹈,“自然是大吃一顿,再……请你放烟花好了。”
“本王看你是找借口,想要本王请你大吃一顿吧?”他眼底的笑容有了点点温度。
其实南宫胤很想告诉她,今天不行,因为他昨夜喝了那么多酒,体内的蛊虫似乎又有躁动的感觉。
他也摸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作。
他今天最好还是留在王府里最安全。
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她笑容灿烂,她眼中尽是他的面容。
他无法拒绝她的好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好像看到她,心底就会很欢喜。
很轻松……
他甚至想,如果可以的话,就这么和她相处下去。
谢蓁说:“今天是你的生辰,你要高兴一点,多笑一笑。”
“没有人在乎自己,对自己好,那就得自己对自己好。”
“本王戴着面具,本王笑你也看不到。”他道。
谢蓁:他可真是不懂风情啊。
“我真是败给你了。”她认输了。
“不过……”她突然凑近他,她身上的香气便全侵袭入他的鼻尖。
南宫胤面目如尝,波澜却在心中。
他本是要后退一步的,却没有退开。
“不过什么?”他问。
谢蓁笑得明媚,眼中波光流转,“南宫胤,我都和你交换了心底的秘密,你是不是应该取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
“你说对了,你戴着面具,你要是不取下面具,我怎么知道你笑了呢?”
他漆黑丹凤眼里有光闪过,“你很执着于本王的脸。”
“那到底是能看还是不能看?”
南宫胤转过身,率先往外走。
他身影,渐渐消失在铺满柔软阳光的地面。
“就看你今天的表现怎么样了。”
“你若是让本王心情愉悦了,本王可以取下面具,让你一看。”
他的话语顺着风飘到她的耳畔,谢蓁全然不可置信。
他答应了?
她怔了片刻之后,连忙提起裙摆跟过去。
“南宫胤,我一定有办法让你高兴的。”
谢蓁信誓旦旦的说。
她觉得,这对她来说应该不是大不了的事情。
南宫胤心中却在发笑。
她一定会让他高兴?
他不是才点醒了她么?他可是戴着面具的,就算欢喜也不会让别人知道。
在皇家长大的人,哪一个不是戴着面具生活的呢?
谢蓁和南宫胤单独回了城中,此时,京城偏僻的一处别苑里。
阴暗的小房间里,有人屈膝跪在蒲团上,他的面前是一排排的牌位。
为首的牌位上,写着‘外祖父杜慈安之灵位’。
再往后一位,便是‘母妃杜盈盈之灵位。’
这一排排的牌位上,全部都是杜家的人。
名门杜相一族,十七年之前满门覆灭。
男人一直跪在蒲团上,房间里的光线很阴暗,阳光几乎都照射不进来。
里面点了烛火,他跪在烛火之下,光线勾勒出他面庞的轮廓,那张脸生得邪魅,宛如暗夜里的妖孽。
脸略显得消瘦,正因为如此才轮廓分明,所以多了几分锐利和冰冷的感觉。
他的双眸更是特别的墨绿色,宛如阳光下的湖面,静谧幽深。
他的眼睛给人岁月静好的感觉,但他的气息却阴沉如地狱的罗刹。
眼前的牌位,对他来说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恍惚之间,南宫诀以为自己眼前的不是牌位,而是一张张破碎而绝望的脸……
房间里的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
他一直跪在那里,身姿笔直,哪怕整整一夜,也不会有任何倦态。
寂静的空气里,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他眉眼依旧未动,犹如雕塑一般,冰冷无情。
“王爷,您已经跪了整整一夜了,不久就该入宫了。”侍卫随影在外面道。
南宫诀听到他的声音,最后弯腰,磕头。
他的额头,重重的磕在地面。
他道:“外祖父,母妃,舅舅,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的。”
“一定要用仇人的鲜血,来祭奠你们的在天之灵。”
他向着牌位狠狠地磕了几个头,便起身走出了小祠堂。
房间的门一开,阳光就倾泻在他的黑衣上,他整个人都瞬间有了温度。
“王爷,我们已经查到了,那日救您的人是七王妃。”随影禀报,“王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南宫诀冰冷地道:“谢蓁?”
“正是。”随影道。
南宫诀走到院里,立在阳光里,他说出最冷血无情的话。
“原来是……七弟的女人。”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残忍地道:“这次本王经历了重重刺杀才平安回到京城,本王已经如此韬光养晦了,没想到还是有人容不下本王。”
“这枚玉扳指,本王自然得让他物尽其用。”
“王爷您是怀疑……这是七王爷的手段?”随影疑惑,“可若是七王爷也参与了刺杀,那没必要再让七王妃救您啊。”
“你不知道有一招叫做苦肉计么?”南宫诀拿出了玉扳指。
他手中有两枚玉扳指,都是同样通透的绿色。
一枚刻着胤。
一枚刻着诀。
他凝望着玉扳指,眼神开始变得阴狠。
“那就试探一下,本王的好七弟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无欲无求了吧……”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