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楼楼梯旁站着一位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
络腮胡,腰悬酒葫芦。
此刻他双手环胸,闭目凝神,随意的靠在门墙上,脚边斜挂着一柄长剑。
“赵赘,你又睡觉,我爷爷的安危怎么办!”
小萝莉似乎抓到把柄,双手叉腰,一脸兴师问罪。
粗糙汉子睁眼看了那一脸元气满满的小萝莉,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随后重新闭上眼睛。
懒得搭理。
好事人中等级森严,每楼都有层层限制,且规矩繁琐,无人敢于乱闯。
能如此肆无忌惮者,整个好事人都只有眼前这个小姑娘一人。
而其他人,能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
整个大魏,除了那寥寥三四人,他都不服。
第九楼与脚下八楼不同,房间内除了一个巨大的屏风,和一个足足能占据半个屋子的巨型沙盘,再无他物。
清风拂过,房间内一片静谧。
李卿雪对汉子挑衅失败,进门时,看了眼左侧的巨型沙盘。
沙盘之上,王朝,雪地,天峰,大海,圣地,重重叠叠,标注名字,分布在巨型沙盘的四面八方,宛如一个小世界。
在记忆之中,雪地上和大海里都有一个人形玩偶站在头顶,只是这次好像没了。
她轻盈越过门前的屏风,走到九楼外阁廊台。
廊台尽头,有一张齐膝案桌,案桌后,一位黑袍男子背对于他,双手负后,抬头望天,不知道看向何处。
他的背影并不算高大。
但在李卿雪的眼中,却与天奇高。
因为好事人就是大魏之中顶聪明的一群人,而在这群聪明人之中的首领,便是大魏第一聪明人。
大魏第一聪明人,在整个大魏甚至修行界都算是最顶尖的那寥寥几人。
“爷爷。”李卿雪小声说道,黝黑眼珠扫向案桌上的烧鸡,不由自主的舔了舔舌头。
“玩够了?”男人嗓音格外的温柔和平静。
“嗯嗯”李卿雪小跳几步,趴在栏杆上,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向京都,如美如幻,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次出去,不开心吗?”
“我以为我在这里已经很聪明。”李卿雪嘟起嘴,沉默了会:“但是我出门好像遇到了一个看起来比我还要聪明点的家伙。”
“卿雪。”
“嗯?”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
李卿雪直接感觉受到了冒犯,不满道:“可那家伙是清明候府的徐长乐,一个落魄公子哥,在好事人的案牍分析上是个并无才智的读书人”
“哦?”黑袍男子脑袋微微侧转,意外的,有一张历经沧桑的消瘦英俊面庞,分不出年纪,眼神深邃,眼角的几丝皱纹如铁一般深刻。
自李卿雪记事起,爷爷便是这副模样,从未变过。
听着徐长乐这个名字,中年男人眼神微垂,如有所思的嗯了一声。
“爷爷,认识啊?”
“不认识,不过他前几日在东坡亭由他人传颂的那半首诗词,如今传到了魏帝那,确实有传世之姿。”男人平静道。
李卿雪水灵灵的小脸蛋上满是惊讶。
这家伙这么强呀?
黑袍男子转过头,眼睛微眯,笑问道:“他哪里聪明?”
李卿雪将郊外屠夫一案和孙民贵的案子经过详细复述一遍。
这种最基本的案子,如今其实根本传不到这位好事人首脑的耳中,只能当是偶尔的消遣娱乐。
中年男人手指轻轻敲打在栏杆之上,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点了点头,认可道。
“确实不错。”
“杀了那李氏,烧了屋子,案牍上用优柔寡断,文章平平一词判定简直是侮辱他,这小家伙心性可谓坚韧狠辣。”
“但孙府一案证明这小子心怀仁心,不是那只会满嘴仁义道德之的读书人,破案方式和思路也很直接了当,确实很聪明。”
李卿雪瞪大了眼睛。
这么多年来,她未曾听过爷爷如此夸过一人,哪怕是阁楼当中级别最高位的几位好事人,也都没有得过如此评价。
“杀人也算好人咯!?”小萝莉醋意翻滚。
“若是换成他人绑了你,要杀了你,那么你杀还是不杀?”
“嗯肯定杀!”
“所以嘛,千万别学世间大部分人,非要用圣人的要求去要求读书人,而用畜生的要求来要求自己。”
李卿雪若有所思,望着月空,突然蹦出一句:“新搜挖禾多次西卡纳衣!”
“什么?”
“不知道,但是感觉很熟悉。”
黑袍男人哑然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似乎想起什么,若有所道:“好事人的案牍之上,关于徐长乐的信息显然不准,如你所言的话,看来徐家和魏帝立下的那纸婚约如今会有些波澜。”
“爷爷知道想要对付徐长乐的家伙是谁吗?”
“这个是知道的。”
“谁?”
“好事人创办的指责便是找出真相,而不是去伸张正义。”男人答非所问。
李卿雪翻了个白眼,随后一脸八卦:“如今的徐长乐做出传世之词,看起来已经入了九品境,并非池中之物,月亮公主回来后会不会真的跟徐长乐完婚?”
在她的记忆之中,那位大名鼎鼎的月亮公主不仅在整个大魏算是万人之上,并且如今正在某座不出世的圣地修行,毫无疑问的天之娇女,前途和未来不可限量。
按道理来讲,徐长乐甚至整个徐府都不在一个等级。
“还是很难的,大概只有一个变数。”
黑袍男人斟酌了会,转过话题道:“清明候战死,魏帝对徐府是有情缘的,
徐家三兄弟之内,徐金慎性子直爽,不符官场,最适合继承清明候爵位。
徐长乐如今在国子监求学,结业之后自然会被封个一官半职,从此官运亨通,但是谈起公主下嫁一事还是不切实际。”
李卿雪认真道:“爷爷,徐府还有个人您没说。”
中年男子看向天边,感慨道。
“这就是我说的那一个变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