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离开了颜府,老人没有出门相送,却宛如一尊雕塑站着,直到家中人告诉老人林寒离开了颜府方才在小月的搀扶下离开了后花园。
林寒走出颜府的那一刻转身回头看了一眼风雪中的颜府,不出意外的话或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拜访颜府,见这个老人的最后一面了,林寒缓缓转过身子,雪好像更大了,整个颜府都没入了漫天大雪之中。
“回去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林寒低声说到,好像是对自己说的又好像是对身旁的小姑娘说的,的确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做袁姝儿点了点头,越是和这个男人相处的久了越能明白她的师父的与众不同,或许就连最为善解人意的小小师母都无法体会现在师父的心境吧。
一大一小两人消失在了白雪纷飞的长安街道尽头林寒在摇椅中伸了一个懒腰,这样的他很难让人相信和谪仙这个身份有什么联系,比起谪仙更像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甚至连纨绔子弟也算不上,纨绔子弟还知道在炫耀什么,林寒就好像陷入了冬眠一样自从颜府回来林寒就陷入了这种状态,就好像放下了一切,颇有一种小隐隐于朝大隐隐于市的态度。
好似从颜玉卿身上接过来的不止有万斤担子还有那让人感到压抑的暮气。
“夫君,柳姐姐说不能再躺着了,再躺下去身子迟早要受不了,夫君还是要多活动活动才是”苏小小美艳的面容上带着些许困惑的表情,没人知道林寒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或许说林寒还是那个懒散的样子,只是他们多想了,比较林寒就和以前一样,不是在书房看看书写写东西,就是躺在摇椅中看着大小孩子打打闹闹,整一个退休老干部的样子。
“诶,我记得我有动啊还真是平静啊,自从出了水秀县好久没有这么平静过了”林寒接过热茶汤喝了一口长长的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自然不是柳鸣搞出来的猪油茶,而是面茶,好似随着一口茶汤下去身子骨也轻松了许多。
苏小小嗔怪的瞪了林寒一眼,她当然知道林寒也动了,但是活动和活动不一样啊,这个冤家不过对于林寒的话苏小小也没有反驳,她也曾问过柳明珠,在水秀县的时候林寒就是这样懒懒散散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林寒心事重重的,但真要说林寒有什么事情瞒着家里却也没有“自打从颜府回来,夫君有好久没有出去转转了呢,就连小公爷的拜访都推掉了,小公爷他们也很担心呢夫君”苏小小不无担心的看着眼前的人儿,说了这么多最担心这个男人的却是家里人啊,就连林寒都束手无策的事情他们又怎么能有头绪呢?
林寒轻轻的将苏小小揽入怀中,看着怀里娇羞的人儿,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啊都是闲的,现在的大宁文臣有文臣该干的活,武将有武将该干的活,也是看你家夫君这几年没有消停过,好不容易消停一段时间有些不习惯罢了,如果回到长安你家夫君都消停不下来那么大宁才是出大问题了”林寒的声音在苏小小耳旁响起,而他的目光却是望向了远方他的确出问题了,但具体是什么问题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过了冬就会好吧,林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但他还是如此想到,难道他自己也有冬眠的习惯?
或者说是窝冬?
苏小小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有心从男人怀中爬起来,但是本能的好像很是享受这个男人的气息,甚至心中还有小小的窃喜。
或许就好像阿母说的那般夫君就是操劳了太久太久好不容易有时间歇了下来,从水秀县到江南府从江南府到金陵,从金陵到灵州,再从灵州到京城,从京城到北疆,由北疆到江南,从江南回来后又去了北疆,这个男人好似很久没有歇息过一般。
正是因为好久没有歇息方才乍然歇了下来这才让人感到诧异了苏小小原本带着给林寒找点事情做的想法这一刻也烟消云散了,或许这个男人的确是太累了吧。
只是就在苏小小感动之际,林寒的手却不老实了起来“夫君大白天的让孩子看到了怎么是好?”
苏小小面容娇羞浑身狼狈的嗔怪的看着面前的人儿,却是发现眼前的人正一脸感兴趣甚至带着些许差一点就成功的失落神色看着她,这让苏小小又羞又恼,果然就该给林寒找点事情干啊“哪有孩子啊,小小陪我走一走吧,果然回忆什么的最是伤神了”林寒叹了口气说到,虽然他的确提不起精神,但是让家里的人儿挂念担心就是他的不是了,来到这个时代也有十年左右时间了,在大宁呆的久了甚至让林寒有种自己之前十几年的经历就是一场梦的错觉。
而这种感觉终于在和颜玉卿见面之后爆发了出来。
这种感觉说不上糟糕,但也让林寒心生一丝丝的悸动,无论是在那个时代十几年是梦,还是这十年是梦都不是林寒想要的结果,他好像莫名其妙的陷入了庄周梦蝶的循环之中,好在这只是让林寒感到提不起精神“好”饶是善解人意的苏小小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回忆能让眼前的人儿都伤神,但是在知道林寒愿意走走的时候她还是很开心的虽然林寒和苏小小孩子也有了,但是两人漫步依旧给人一种金童玉女的感觉,对苏小小对林寒来说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相处了。
奇怪的是家中好像除了两人外再无他人,就连林风他们都没有了踪迹。
“果然是厉害啊”林寒看着阴沉沉的天气低声呢喃到,就好像悟出了什么门道一样“夫君说什么呢?”
苏小小大为不解的看着林寒,林寒喜欢下雪天但不喜欢阴天,家里人都是知道的,这也让苏小小在知道林寒愿意出来走走开心之余还有几分奇怪,讲道理林寒绝对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来走走才是“小小,去准备一坛子最烈的酒,还有两三下酒菜,地方么就摆在侯府门口吧,突然有些想喝酒了呢”林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好像想明白什么事情一般,只是让苏小小却是一阵迷糊,好像自打认识林寒以来,从来没有见林寒这么奇怪过。
“是,妾身吩咐林风去准备炭盆”虽然她很想说不希望林寒胡闹,但是在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脸后她还是点了点头,这个男人很少胡闹,如果这样能好受一些的话,纵容林寒胡闹又如何呢?
“对了顺路找明珠拿点我自己炒的新茶”林寒好像想到什么一样低声说到,喝酒饮茶,这种事情正常情况下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林寒却好像对此毫不在意苏小小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很快林寒要的东西就准备好了,林寒一直觉得大冬天的在户外和喝酒喝茶吟诗作赋什么的是一件很傻的事情,只有那些被古诗词给骗了的家伙才这么干,然后就被冻得和孙子一样,嘴里嘟囔一句果然书上写的都是骗人的。
谁成想他自己却也有这么脑残的一天侯府紧闭的大门今天在林寒的示意下打开了,林寒就好像画中的人物一样,坐在石桌旁,而在他的对面却是空着一个位置,林侯爷就好像在等什么人一样,林寒却只是一个人喝着茶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气质。
约么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在侯府的视线所能及的街道尽头一个头戴蓑笠手里握着一个翠绿色的竹杖,腰间别着一个酒壶,身着破破烂烂的道袍手里拿着一个碎了一个口子的瓷碗的人儿一路颠儿一路晃悠的向着侯府方向走来。
这一刻好似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如果说林寒就好像一幅登堂入室的画作,那么眼前这个人儿就好像是浑然天成的泼墨一般,仙风道骨和疯癫洒脱无声的碰撞在了一起,到底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
被这个一搞,好像谁也说不清了“冬日苦寒,正好本公子心情不错,这里有好酒有好茶,大师不若试着喝点?”
林寒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少有的洒脱,就好像遇到一个旧识好友一般,又好像是兴致突生随口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