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还是别说这些了,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他淡淡道,“大元人要休憩两天,后日才会觐见平宣帝,这两天我们总不能东躲西藏,睡在大街上吧。”
其实赵恒倒是不介意,真正介意的应该是赵莹。
她享惯了荣华富贵,便是在边疆也好几个丫鬟伺候着。
这次为了不被发现,赵韩两家人是打乱了进城的,现如今碰头的只有他们三个,伺候是没了,只能勉强忍过这几日了。
“绝对不能睡大街上。”赵莹一脸嫌弃,“我要住客栈,还要热水洗澡洗脸,从边疆一路风尘仆仆,脏死了。”
“你有身份铭牌吗?有户口通行证吗?”赵恒脸色阴沉,“还是说,你要把你前太子妃的派头摆出来,让大家夹道欢迎,恭迎你去洗澡洗脸?”
赵莹不说话了。
以前先帝在的时候,大虞百姓都只需一个通行证,便可以畅通无阻,打马住店。
可等平宣帝上位了,突然搞什么户口普查,每家每户几口人在衙门全都有案底,生了孩子死了老人也全都要即时呈报,出远门时也要在衙门盖章留印,眷抄出一份户口证明,再配上衙门的印章,才能住店休息。
否则,视为黑户,不仅不让你住,还立马把你抓进大牢里去。
不得不说,这一招是真的狠。
多少年前的凶杀案都因此破了,流浪在逃的人要么被抓了,要么在深山老林浪荡不敢进城,实际比坐牢还苦。
如果两方不是敌人,赵恒简直欣赏死了这个行为。
但现在,躲在狭窄的小巷子,感受着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叫声,赵恒恨不得把出这个主意的人给杀掉。
“事到如今,也只能去那个地方了。”赵恒沉下了眼睫,从袖中掏出几盏碎银,“还好买东西不要户口。”
赵莹在旁边吞咽了口水,她也饿了。
“昇儿,去买些肉包子来。”赵恒叮嘱虞非昇,“记住,一定要多包两层油纸。”
虞非昇有些懵懂,他自有记忆以来,还没有亲自买过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包子什么价格,但赵恒已经把碎银递了过来,他也只能头皮接过。
谢天谢地,京城不比外郡,便是天色将黑未黑,都还有人走动。
卖包子的店也有几家,虞非昇上前,低声道,“来六个包子。”
那人头也不抬,“三个铜板一个,一共十八个铜板。”
虞非昇从掌心里捡了个碎银子递过去,“没有铜板,老板你找,包子上多给我包两层油纸。”
这年头,能拿碎银子买包子的可都是大户人家。
老板终于抬起头瞄了虞非城一眼,却觉得依稀眼熟,他皱着眉头把包子裹好,又找了铜板,看着虞非昇的身影隐没进了黑暗之处。
怎么觉得,有点像四喜楼乔东家以前带来的那个大孩子呢。
可他不是已经做皇帝了吗?
皇帝会在这里,这个时间,买六个肉包子?
老板挠挠头,带着满身疑问收了摊。
他跟四喜楼的胡掌柜是朋友,也曾给四喜楼送过猪肉,后来胡掌柜在京城扎了跟,就把他也邀来了京城。
老板年纪大了,送不动猪肉了,就把活计交给儿子一家,自己则开了个包子铺,每天零零散散赚些铜板,倒也快活。
今日见到的少年让他心底起了嘀咕,晚上跟胡掌柜喝酒的时候不免提上一嘴。
起初胡掌柜也不当一回事,等回家了越琢磨越不对劲,便跟韩兆讲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