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竟然为了她做出了这样的事。
皇爷爷一定会很生气,爹一定会挨训斥。
娘也一定很着急吧,兄弟姐妹们除了小歌儿会茫然,其他人也一定急坏了。
她为什么要轻信陈深,为什么要任性妄为。
她真的错了。
这个时候,外头远远地忽然传来一道人声,“给小爷来两个羊肉包子,要腥膻的那种,越膻越好。”
虞非鹊的眼睛一瞬间亮了。
是柴克己,她以前很讨厌,见面都恨不得往地上吐个口水的人,但现在,听到他的声音,虞非鹊仿若听到天籁。
她有心张口,叫他一声。
然而马车忽然加速,柴克己的声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
虞非城微张的嘴又闭了回去。
她不能叫人,不能打草惊蛇。
虽然内心急的像着了火,恨不得立马回到清平郡王府,恨不得立马回到爹娘兄弟姐妹身边。
但身子也是真的酸,人也是真的累。
虞非鹊好想睡过去,但又不敢睡过去。
思绪过重,思考事情过多,以及长久保持一个姿势,内心又混乱恐惧,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浑浑噩噩之中。
想努力清醒,却又无力。
她蜷缩着躺在木板上,感受着周遭的震荡,脑中忽然响起娘当年说过的一句话。
越是到紧要关头,越是不能紧张,良好的休息可以保证精神,也可以为下一步提供足够的动力。
反正暂时也逃不出魔爪,而城门也不可能打开,为什么不休息一下呢。
虞非鹊思绪一松,困意顿时袭来。
她闭上眼,很快陷入了沉睡。
在那一瞬,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她耳边说了句,“还在睡,小丫头片子估计吓坏了,不足为惧。”
接下来的事情,虞非鹊就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醒来,人已经躺在了地上。
五月份的京城,还有几分冰凉,好在这地是泥面,凉归凉,总算没侵入骨髓。
她双手双脚依旧是被绑着,站也站不起来,只能蚕蛹似的往前拱,偶尔再打个滚,勉强滚到了一片稻草上。
身子总算是不凉了,她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精神饱满,力量充足。
虽然不能和平日状态相比,但较之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显然是强了不少。
虞非鹊眨巴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周围。
嗯,应该是柴房没错了。
这潮湿浓郁的霉味,时不时窜过去的蟑螂,和猖狂到在她面前转悠的老鼠。
也许普通京城大家闺秀看到这一幕会惊恐,会尖叫,会哭泣。
但对虞非鹊来说,都是小事儿。
犹记当年被扔到顾家村,被顾家人赶出来,没吃的没喝的,还要挨打挨骂。
跟那时候比起来,往后再难过的日子都是天堂。
虞非鹊攒了一波力气,猛地从地上坐起来,一双大眼睛在屋子里绕来绕去,竟真让她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破碎的瓷碗。
瓷碗位置很隐蔽,藏在许多柴和的后面。
虞非鹊跟蛆似的供到跟前,又在柴和里翻来覆去的打滚,总算是摸到了瓷碗。
她用锋利的一面对准绳子,反复的割磨。
半盏茶后,绳子断掉了。
她如释重负,继续割自己脚上的绳子。
眼瞅着绳子就要断掉,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虞非鹊一个激灵,眼神当场直掉。
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前功尽弃?
不,她不甘心。
眼瞅着脚步声逐渐抵达门口,门栓微微晃动,
虞非鹊两眼一翻,倒了对上,两脚紧紧并拢,手也放在身后,拿断掉的绳子勉强盖着,一副挣扎过之后又疲惫睡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