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过来一杯,自己主动端起一杯。
叶建斌没接。
只是走到他对面坐下:“你有话想说?说吧!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秦元洲愣了下,收起笑容慢慢放下杯子。不过很快,他又噗哧笑出声来。
“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
他用手摸了下自己涂满发胶的大背头:“以前在道上混,就想着,只要能有口饱饭吃,就足够了。可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我再不满足于填饱肚子那么简单了。我有了欲|望。欲|望,你明白不明白?”
他站起身,猛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然后?”
“然后?然后我就拼命努力,拼命挣钱。然后因缘际会,我救了义父。那个死老头,自己是个老不死的,还总是奢望旁人一心一意向着他。可他呢?他就恨不得我们全部都死绝了!不能为他所用的棋子,都该死!”
“你说这种话,就不怕义父听见?”
“听见了又如何?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你看看,十几个义子啊十几个啊,都死了,都死绝了!”
秦元洲突然站起身来,冲他龇牙:“时睿雳,你猜,为什么明明有好多次,我都能置你于死地,我却一直没有动手?因为我怕。我怕我杀死你之后,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
叶建斌一愣,没说话。
“同样的道理,我也送给你。我知道,下一个你要对付的人,只会是我们仨中的一个。可我要说的是,只要我死了,你一定会给我赔命。你信不信?”
叶建斌还是没动。
可秦元洲也没奢望他会说话,大笑着扬长而去。
叶建斌静静地端坐片刻,才弯下腰,突然从桌子底下抠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拿到手中。
这个秦元洲,有意思。
他都能看清的事,自己又怎会不清楚。如果走开不心存顾虑,他以为,他能活到现在?
他笑了笑,收起那个黑漆漆的小东西,转身去了花厅另一边。
这边大家用餐已经接近了尾声。
看到叶建斌过来,都热情的招呼他。
“怎么样,那些难缠的家伙都走了是吧?”周超率先开口。
叶建斌开了他一眼,明白了他递过来的眼色。沉默了一下才摇摇头:
“没办法。说到底,我终究只是个义子。”
一句话,看似什么都解释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解释。
“行了,不说这些了。今天是老四和老五的三朝酒,咱们可得高高兴兴,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众人欢聚一堂,都开心的吃吃喝喝。
等吃完饭,关文婧就溜去了于若曦那边,陪他说说话。
安安也在这里。
最近安安迷上了和两个妹妹说话,两个妹妹连眼睛都没睁开,就喜欢听二哥和他们说悄悄话。
“他那些义兄和义父都离开了?”
于若曦问。
外面的情况,她在坐月子也不能出门,也只是偶然听说了几句。
“可不是。这豪门的贵公子可真不容易当。”
关文婧有些欲言又止。
于若曦自然明白关文婧想说什么,不过她也不能告诉对方实情。
只能宽慰她:“你别多想,当初他也是恰好救了他义父,知道了一些不能说的秘密。如果不认下这门亲,不定都活不到这个时候。去年那场,廉|政|公|署......嗯哼?”
于若曦冲她使眼色。
她没直接说,剩下的故意让对方自己想。
人就是这样,不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反倒更觉得经过自己推敲出来的答案才是真相。
关文婧也是如此。
她恍然大悟:“噢!——这就难怪了。不过好在那事儿,上面不是明确表示,再不追究,你那位,不能退出来?”
于若曦摇摇头:
“进去简单,再想安然脱身,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