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辰刚摇头甩了下脑袋,他颀长的身形就向墨颖倒了过去。

    “阿辰,对不起……”墨颖伸手抱住南宫辰,在他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这药对身体没有任何副作用,你只是睡一觉,等你睡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几圈终是掉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我答应过二哥不会让大哥伤心。”

    “我不能让大哥伤心,我也不想让你伤心,所以,我只能离开。”

    墨颖低头吻住南宫辰的唇,不断从南宫辰唇间汲取属于他的气息。

    原来爱一个人爱到一定程度,那便是自己千疮百孔也不愿意对方受到一丁点伤害。

    她从不怀疑自己的医术,但在给南宫辰下药时,她却迟疑了,下少了怕药力不够,下多了又怕伤到他。

    墨颖最后吻了南宫辰的眼一下,终是放开了他。

    “阿辰,再见了。”墨颖想笑,但更多的泪却流了下来。

    离开南宫家时墨颖给墨九凌打了一通电话。

    “二哥……”

    “事情办好了?”

    “嗯。”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我暂时不回去了。”

    “你打算留在沐市,留在南宫家?”

    “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做无国界医生一直是我的愿望,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

    “小颖……”

    “二哥,我真的好喜欢他,好想嫁给他。”

    墨颖说完最后那句话,快速拔下电话卡。

    京都这头,墨九凌轻叹一口气,握着手机的指不自觉握至指尖发白。

    “小颖,你再忍耐会,等大哥想通了,你就能跟南宫辰在一起了。”

    ……

    时光荏苒,悄然而逝。

    2年后。

    z国一幢独栋别墅前,一个1岁小女孩正对着草地上的昆虫咯咯直笑。

    有人匆匆而至,那人行走的脚步原本非常匆忙,但在路过小女孩身边时,却急刹车般停了下来。

    “念念,你妈咪呢?”

    “里、里。”小女孩一说话,马上喷出满嘴泡泡,就像小鱼儿一样。

    “叔叔进去找你妈咪,你一个人在外面玩要小心点,别被坏人抓了去。”

    念念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眼来人,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坏……人……抓……”念念说这话时指了指来人,笑得一脸懵懂无知。

    “叔叔不是坏人,叔叔是你妈咪朋友!”

    “抓……”念念指了指来人又指了指自己。

    “叔叔不是要抓你,叔叔只是想带你去找妈咪!”

    墨颖从屋里走出来时,正好看到正跟女儿笑闹的陈子昂。

    “老陈,你又怎么招惹我女儿了?她一看到你就喊坏人。”

    “小颖,冤枉啊!是你女儿脑子结构跟别人不大一样,我就跟她说坏人来抓她,她就说我是坏人。”

    “你跟她说坏人来抓她,你又正抓着她,你说你不是坏人谁是坏人?”墨颖瞟了陈子昂一眼继续开口:“你说我女儿脑子构造跟别人不大一样?嗯?”

    在墨颖满是威胁的目光里,陈子昂连忙开口求饶:“是我脑部构造跟别人不大一样!我有病!”

    陈子昂话音刚落,念念马上拍着小手咯咯直笑:“有……病……”

    念念生得白白嫩嫩的,就像用雪堆出的精灵似的。她一笑有口水泡泡喷出,抱着她的陈子昂顿时被喷了满脸。

    “……墨颖,你闺女太损人了!”

    “哦?”

    陈子昂刚擦好被念念喷了满脸口水的脸,念念就再次咯咯笑了起来。

    “哦?”明明是奶声奶气的小奶音,但这语气词的发音竟跟墨颖一模一样。

    自知惹不起这对母女的陈子昂连忙小声求饶。

    “两位姑奶奶、大小姐,我错了,你俩就别折腾我了!”陈子昂求饶一番这才想起到这来的正事。

    “小颖,我这次过来是找你帮忙的。”

    “能让你亲自找上我,看来这事情不大好办啊。”

    “y国那边有位重要人物在z国遇到了刺杀,已经昏迷好几天了。z国这边的要员找了几位大国手都没能将人救醒,现在整个z国都风声鹤唳的,万一那人死在z国,只怕整个国家都会因此受到波及。”

    “这么麻烦的人物。”墨颖挑眉:“那就直接将人送走呗,只要那人不死在这,我们就不会受到波及了吧?”

    “小颖,你人家都说医者仁心,你个假医生!”

    “那是别人骗你的,你这孩子怎能将电视剧当真呢。”

    “你要把人治好了我给你500万!”

    “1000万。”

    “小颖你开这价格,你良心痛吗?”

    “1500万。”墨颖故意拖长声音。

    “成交成交!”

    墨颖才刚答应救人,陈子昂就将念念抱上了车。

    “……老陈到底是我女儿帮你救人还是我帮你救人?”

    “我把你这庙抱紧了你这和尚就跑不掉,谁不知道念念是你的命。”

    陈子昂说完也不管墨颖上没上车,直接抱着念念就走。

    “这老陈真是越来越鸡贼了!”墨颖吐槽一句,上了陈子昂下属的车。

    懵懵懂懂的念念被怪叔叔抱着,来到了一个奇怪地方。

    陈子昂抱念念来到一所戒备森严的京郊别墅,将念念交给手下,自己进屋查看那人的伤势。

    “人怎样?”

    “刚刚醒了一次,现在又昏迷了。”

    “有什么事随时向我报告。”

    墨颖到京郊别墅时,已是十分钟后的事。

    陈子昂一看墨颖来了,马上要拉她进屋救人。

    但下属却在这时前来报告念念跑丢的消息。

    “怎么连个小孩都看不住!”陈子昂恼火大叱。

    屋里那人的伤势已经刻不容缓,但现在念念走丢了,小颖一定会先去找女儿,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小颖,你先进屋救人,念念我亲自带人去找……”

    “陈子昂!”

    “小颖你先别生气……”

    “我女儿要少一根头发,我就让你屋里那人变成光头!”

    墨颖转身就要走,陈子昂连忙拉扯住她。

    在两人拉扯之间,念念的笑声突然从屋里传来。

    “我闺女!”

    墨颖冲进屋时,正好看到自家女儿,还有一个背对着她的颀长背影。

    “你妈咪在哪?”低沉的声音磁性如碟带。

    “妈咪……”听到推门声的念念吐着口水泡泡向门口跑了过去。

    阳光从门外投入室内,站在门口的墨颖一把抱住了念念。

    光影下,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抱着一个迷你版自己,面上笑得一脸欣喜。

    在看清站在门口的女人时,身受重伤的男人马上腥红了眼睛。

    他大步向女人走了过去,一把将正准备逃跑的女人堵在了门口。

    “女儿都生了,你以为我还会再让你逃掉吗?”

    番外——大结局

    前几天有个叫墨颖的女人过来找我,见到她第一眼我就认出了她,这正是一年多前那小子带回霍家的女人。

    在y国,只有霍家势力才能跟那小子抗衡。她知道只有我能帮助她,她也知道我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在商言商,我只做有价值的事。

    我以为她会用资金说服我,这些年来找我帮忙的,大多如此。

    但她在口袋里翻找一阵后,却从里面摸出一支录音笔。

    “这是苏怡的遗物。”

    仅一句话,就打破了我多年来的冷静自持。

    怡姐你看,在你死后接近三十载,只要一听到你的名字,我还是会为此大失方寸。

    我答应了墨颖请求,在我让欣宜送墨颖前往z国那天,天上下了一场极大的雨,这雨像极了五十多年前那个午后黄昏。

    那天在幼儿福利院,我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天使。

    胃部传来一阵剧痛,我蹲在地上彻底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医生告诉我,胃癌晚期,时日无多。

    听到这个消息,我只淡淡挥退医生。

    “我生病的事不许对外透露半分。”

    我依然是那个冷静从容的我,就算知道自己快死了,我也有足够的时间处理我身死后十余年的事。

    这是个飞速变化的时代,而我要在这湍湍而行的时光洪流里,为我辛苦打拼出的一切,维护出一处安稳的角落。

    公司可以交由职业经理人打理,股票、基金、债券可以交由基金公司打理,存款可以交由信托公司。

    我安排好了一切独自走出医院。

    怡姐的录音笔我始终不敢去听,那个深藏在回忆里的人,我还是不敢去碰触。慧极易伤,我并不聪慧,但却仍是会因那个名字痛的天翻地覆。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回到了多年以前。

    “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家里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我不是小乞丐,不会随便跟人走。”

    “你当然不是小乞丐,你是我弟弟!我让妈咪去办领养手续,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你的……人?”

    “以后你叫小寒好不好?我们在冬天带你回家,以后你就叫霍寒好不好?”

    “不好,难听死了!”

    “不好听吗?我觉得很好听啊!没文化的一般不懂欣赏,小寒你放心,以后怡姐一定好好教你读书写字!”

    “……做人一定要对自己有个正确认知啊,霍大小姐。”

    “叫姐姐!”

    “脑子抽风姐姐。”

    “叫怡姐!”

    “一姐,一言不合就抽风姐姐。”

    在怡姐的胡搅蛮缠下,霍先生和霍夫人将我领回了霍家。

    我和怡姐一起,在霍家度过了整个幼年时光。待我稍大一些时,我从霍家搬了出来。

    寄人篱下的日子我不想再过,更重要的是,有个不可抑制的妄念在我心头疯狂滋长……

    怡姐找到我时我正收拾新屋。

    前几天为了我搬出霍家的事,我们俩大吵了一架。本以为她不会再理我,但看到正收拾东西的我,她却主动上前帮忙。

    “小寒,你就那么想搬出来吗?”

    “是……怡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也不属于这。”

    我要彻底斩断那些虚妄的念想,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我能去俏想的,而我很清楚,一直以来,她只将我当成弟弟。

    我想说很多难听的话,我想用那些语言击退她,但她却伸手抱住了我。

    “好吧,那我也搬出来。”

    她只轻轻一句话,就彻底击溃了我那可笑的尊严。

    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就算整个世界都笑话我,只要怡姐愿意伸手,我还是甘愿承受所有讥笑和蔑视。

    我是个清冷又孤傲的人,但为她,我愿意跌落尘埃。

    怡姐和我住在了一起,我们又像年少时那样,亲密无间。

    但我心里很清楚,这亲密无间离有些东西已悄然改变。

    ……

    霍夫人死了,在霍先生将那位养在外面的小三带回霍家后,霍夫人选择了跳楼自杀。

    怡姐事肆意的,也是随性的,我从没见她对任何人大吵大闹过。

    但在霍夫人葬礼那天,怡姐当众甩了霍先生一巴掌。

    从今往后,这世上不再有霍怡,剩下的只是苏怡。

    在霍夫人葬礼那日,怡姐彻底舍弃了她的姓氏。

    霍,y国最令人忌惮的姓氏,这个姓氏所带来的财富和权力是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

    但现在,怡姐却彻底舍弃了这个令她深恶痛绝的姓氏。

    ……

    亲生父母找到了我。

    在霍夫人去世一个星期后,一对中年夫妇找上门来,说我是他们亲儿子。

    屋门前,那对中年夫妇辱骂怡姐。

    我儿子的房子,凭什么让你白住在这!

    作为曾经的霍家大小姐,怡姐被骂的哑口无言。

    那是我第一次勃然大怒,从没受过任何委屈的怡姐,因我,被两个陌生人指指点点。

    我想直接赶走那对夫妇,怡姐却拦住了我。

    “小寒,我搬出去吧。我不再是你唯一的亲人,但我永远是你姐姐。”

    姐姐两个字如冷水般,浇了我满头。

    呵……姐姐……

    我知道怡姐自出生起就有眼疾,但我不知道怡姐的眼疾在霍夫人死后彻底发作。

    当我在街上找到她时,她正跟一辆飞驰的小轿车擦肩而过。

    我救下了她,但我不敢跟她说我的名字。

    她一定不愿意我看到她现在落魄的模样,而我能做的,就是维护好她仅有的自尊。

    ……

    怡姐失踪了,我在y国疯照了她半个多月,但她始终杳无音信。

    怡姐失踪后,霍先生找到了我,希望我能进霍氏集团。为了积存寻找怡姐的人脉和实力,我同意了霍先生的条件,免费为霍氏集团服务3年。

    3年时间,当我能爬到那个位置时,我就告诉怡姐我的心意。

    不管她惊讶也好,厌恶也罢,我都绝不会再对她隐藏自己。

    只要她再等我3年……

    芯片的出现是那么的猝不及防,我以买家的身份赶往沐市,去见芯片的主人。

    再次见到怡姐是在一家餐厅,原来卖芯片的卖家竟是怡姐。

    怡姐芯片里有项重要科研成果,那是多方争夺的重要资料,交易过程中我受了伤,怡姐架着受伤的我转身就跑。

    眼疾令怡姐的双眼无法视物,我装作一个哑巴留在了她身边。

    有个叫南宫泽的男人经常来找怡姐。第一次见南宫泽时,我是自卑的。

    那男人有一种来自骨子里的优越自信,那是一种来自于原生家庭的优越自信。

    沐市首富独子,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有南宫泽那样优越的家境,在面对怡姐时,我是不是会勇敢一些?

    怡姐跟南宫泽越走越近,我开始疯狂妒忌两人之间的亲密,这种妒忌令我开始口不择言。

    那夜怡姐彻夜未归,我在街上疯找了她一夜,第二天一早,南宫泽亲自载她回来,在看到怡姐从跑车上走下时,我忍不住冲了出去。

    我跟怡姐大闹了一场,事后我独自摔门离开。我一直在等怡姐来找我,但我等来的却是从y国传来的联姻消息。

    霍先生要跟沐市南宫家联姻。

    ……

    我以为怡姐会一直在原地等我牵起她的手,但原来在我一次次将她推向南宫泽后,她终是选择离我而去。

    ……

    在南宫泽背着怡姐离开那夜,我去夜店买醉。那一夜我遇到了一个长相跟怡姐有七分相似的女人,事后那女人怀孕,并生下一女。

    我给那女孩取名,欣宜。

    心之所念唯怡。

    这一生除了苏怡,我从没爱过其他女人。

    ……

    胃部传来阵阵抽疼,我被痛醒,却并没起身。

    我虽不爱那女人跟欣宜,但作为一个男人,我对妻子和女儿有自己应尽的责任。

    在这濒临死亡的时刻,我突然想到,我还没为我妻子和女儿安排退路。

    我死了,她和欣宜要怎么办?

    我忍着痛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老陈,我是霍寒,联姻的事我同意了。”

    欣宜知道联姻的事已是第二天一早,她打电话来跟我争执了一番。

    我不知道怎么跟女儿相处,只能冷声怒叱:“只要你是我女儿,这婚你就必须得结。”

    “霍寒!难怪你一直是个孤家寡人,像你这种冷血动物,就算死了都不会有亲人给你送终的!”

    “那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事了。”我冷哼一声挂断了电话。

    胃部再次传来一阵抽痛,意识逐渐开始变得昏沉。

    我知道我终究会像欣宜说的那样,独自走完这最后一程。

    这一生,我只输给过一个人。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以前我没带心爱女人离开的勇气,现在我也没他那种知道真相后自我了断的勇气。

    苏怡,如果下辈子,我们不是以这样一种方式遇到,你到底会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