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墨颖这四年来是怎么过来的,那你知道南宫辰这四年来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当然知道,这四年来,南京辰功成名就,还被评为世界十大杰出商业人士。关于他的新闻报道,那可是一本杂志都登不完啊。”杨雪这些话,看似在夸赞,实则讥讽到了极点。
“你只知道他功成名就、衣着光鲜,却不知,在那一次次功成名就后,是一场又一场的烂醉如泥。每一场巨大成功后,是更为空袭的寂寞。世间多繁华,独他一人,独钓寒江雪。”顾宇森轻拥着杨雪,将头枕在她脖颈间。
“南宫辰是你朋友,你自然会为他开脱。”
“小雪,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南宫辰真的那样不堪,为什么墨颖还会选择留在他身边?”
“哪里是阿颖愿意留在他身边,明明是他死缠烂打……”
“如果墨颖不同意,南宫辰能顺利进入墨氏集团,并成为她的贴身助理?”
杨雪被顾宇森一句话噎死了,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
顾宇森嘴巴上说得振振有词,但心底却是有些发虚。
如果墨颖不同意,南宫辰就没办法进入墨氏集团吗?只怕不见得。
虽手上没有明确证据,但顾宇森心底却隐隐有个大胆的猜想。
只怕墨司泽被推到舆论风口上这事,也跟南宫辰脱不了干系。
据他听闻,之前墨颖本已打算离开京都,去做无国界医生。
若不是墨司泽恰好出事,只怕现在的墨颖已是天高海阔任鸟飞了。
在杨雪被顾宇森一句话噎得不知该怎样回应时,小三木伸手,抱住了顾宇森的腿:“爹地,颖干妈真的会没事吗?假如干妈出了什么事,小三木会很难过的。”
小三木对墨颖的感情,令顾宇森觉得颇为有趣:“你很喜欢你墨颖干妈?”
“当然干妈女儿可是我老婆!”小三木说到这,兴奋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可干妈现在还没宝宝。”
小三木沮丧的小模样,令顾宇森忍不住沉声笑了起来:“那你得让你南宫干爹努力些了。”
“哎?”
在小三木一脸茫然的表情下,顾宇森伸出一臂,弯腰将小三木捞了起来:“小子,想要个妹妹吗?”
刚刚还沉迷小老婆的小三木,马上被顾宇森这话吸去了所有注意力:“想!”
在顾宇森逗着自家儿子时,墨颖的车仍在赶往市中心观景楼的路上。
利风擦过脸颊,心头的烦躁似乎随着这风稍有缓解。
“南宫辰,你可千万别有事,如果……”墨颖摇头甩开心头的杂念,在那一刻,墨颖脑子里突然跳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南宫辰出了什么事,那她就陪着他。
不管什么尊严骄傲,不管那些新仇旧恨,她只想陪着他,去往他会去往的地方……
墨颖到市中心观景楼时,楼里的伤员还未安置完全。
哭声、啜泣声、叫唤声,不知名的死者被排着一排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角,等着亲属前去认领。
墨颖脑子嗡嗡作响,脚步不稳地走向人群深处。
“南宫辰……”墨颖轻声叫出了这个名字,很快她的声音就被人群彻底淹没。
“南宫辰!”墨颖的声音又大了一些,向前奔跑的速度也越发快速。
她叫唤的声音越来越大,但除了旁人奇怪的目光外,没有任何声音对她做出回应。
墨颖一路跑到盖着白布的角落,当她停下脚步时,只觉得小腿开始直打哆嗦。
刚刚一路喊来,墨颖的声音已有些沙哑,喉咙像灌满了铅似的,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墨颖深吸一口气后伸手去掀白布,不是、不是、依然不是,很快墨颖就掀到了最后一块。墨颖正准备将布掀开,一只修长的手突然垂了下来。
白皙的腕上,一块瑞士手工表露了出来。看到腕表那一刻,墨颖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般,整个跌在了地上。
这腕表墨颖认得,正是她之前送他的。这表虽不算十分名贵,但南宫辰却非常喜欢。
在这一刻,所有冷静理智彻底崩溃,恐惧侵袭所有感官。那是一种比奶奶去世时更为强烈的绝望。
此时的墨颖不再是那个骄傲的墨家大小姐,更不是那个执行任务时坚毅果决的【萤火】。
现在她只是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
墨颖紧抱着自己,在角落蜷成一团。
过去的回忆像潮水般,快速将墨颖淹没,完全不给她丝毫退开的余地和空间。
那些被墨颖刻意忽略的事,在这个时刻竟分外清晰起来。
她一直跟南宫辰说,要跟他两清。其实她哪里舍得跟他两清。她跟南宫辰之间又怎能做到真正的两清。
方然回观景楼拿东西时,正好看到如小兽般蜷成一团的墨颖。
“夫人!”方然诧异地走上前去,一把将墨颖从地上拉了起来:“您怎么在这?”
“白布下躺着的是他对不对?”
“啊?”
在方然满脸疑惑的表情里,墨颖询问的声音转为大斥:“我问你,白布下躺着的是他对不对?”
方然本就是心思极为敏锐的人,墨颖脸上疯狂的表情,再配上她恼火的大声质问。方然很快就抓到了墨颖这清晰由来的关键。
面上的疑惑开始转为沉痛,方然压低了声音,沉声开口:“夫人既已知道真相,我就不瞒您了……那位……”
方然深叹一口气,低沉的声逐渐转为沙哑:“二爷有话让我带给夫人,他知道,说过的话覆水难收。他不期盼夫人能够原谅他,他只希望夫人能够记住他,就算憎恨,起码也是一种记得。”
墨颖脸上的表情,果然因方然的话而越发悲戚,方然见此再次沉声开了口:“二爷说他陪了夫人这么久,希望夫人能够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四年前,二爷将夫人关在【辰居】门外,让夫人在细雨蒙蒙里站了一上午。夫人您不知道的是,在您淋着雨时,二爷在您看不到的地方,跟您淋着同一场雨。”
“二爷生气并不是因为您欺骗了他,也不是因为您怀揣目的接近他,更不是因为您带走汤一天。二爷气的是夫人您的不信任。”
“二爷一直希望,您能明白,什么是夫妻相处之道。夫妻相处贵在坦诚和信任。二爷将关于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您,但夫人您呢?欺骗和不信任,对二爷您到底真心的成分居多,还是逢场作戏的成分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