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雪莉尔的身影在洛特兰街渐行渐远时,一个身着黑色长袍,双手戴着红色手套的男子从街角出现,给围绕在萨洛曼楼下四周的黑衣人们使了个眼色。
黑衣人们迅速把控了楼梯口的出入,一个个把手放在鼓鼓囊囊的腰间,神情严肃而冷漠,吓的几个来往的行人赶紧躲开。连左邻右舍的商家也不敢大声说话。
这年头但凡黑衣黑裤的冷面人,向来都能与一些冷血传闻联系上。
戴红手套的男子看了看天色,用手扶了扶帽檐,轻轻咳嗽了一下,声音如清风般响在周围,奇怪的只被几个黑衣人听到:
“守住这里,别让任何人上来。”
说完,不待黑衣人们有什么回应,便从楼梯口扶梯而上,身后跟着一个拎着大公文包的男人,毫无表情,眼神凝聚。
“咚咚咚”
来了
萨洛曼心中一紧,抿了抿嘴唇,目光扫过抽屉和书桌,抑制住表情和手指的颤动,没有问话,直接站起身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的男子身着黑衣,比萨洛曼高一个头,眼眶深邃,面带微笑,颧骨有着如刀刻般的棱角,法令纹在鼻侧皱起,带着一股久居高位的威严感。
萨洛曼仔细的看了他几眼,让开了门口,抬手邀请道:
“先生,请进。”
男子用右手抻了抻左手的红手套,对萨洛曼的镇静以及沉稳颇感意外,正常人听到敲门不应该是先问是谁吗
除非早有预料
这一点让红手套男子神情稍肃,眼神更加凝重了几分,侧身向身后摆了摆手,示意后面拿着公文包的男子在门外等候,然后抬脚踏进了萨洛曼的房间。
萨洛曼房间内的布置没什么特殊的,就算有些不妥也已经被早有准备的萨洛曼收拾好了。
“瑞蒂恩先生”
萨洛曼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三分警惕,三分淡然,三分无奈,隐藏最深的则是一分期待。
红手套男子点了点头,笑着把帽子摘了下来,沉声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戴维克利夫兰,是警察。”
萨洛曼心中一松又一紧,抿着嘴角,带着警惕与试探的意味问道:
“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克利夫兰先生”
戴维克利夫兰没有回答萨洛曼的话,反而拿着自己的帽子在他的房间里转了两圈,拿起了桌子上的书翻看了一下,又从窗子探出头观察一番,才倚靠在桌子上,正视着萨洛曼,轻笑道:
“瑞蒂恩先生,您似乎并不怎么意外会被警察找上门来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您有什么解释吗”
萨洛曼瞳孔缩了一下,这种情形他早有预料,让他比较犹豫的是,他怀疑这些警察是否有能力接触和处理那些“神秘”事件,这可关系到自己的小命,马虎不得。
他斟酌着语句,迟疑了一会,才郑重而谨慎的说道:
“没错,我并不意外,因为我已经遇到了一些事情,同时也猜到了一些事情。”
“哦”戴维克利夫兰眼神凝聚,在萨洛曼的脸上扫了一圈,郑重道:“遇到了什么事又猜到了什么事”
萨洛曼深呼了一口气,走到离警察先生一米左右的地方,看了看他的红手套,小声的问道:
“先生,我先确定一下,您是因为什么来找我的”
戴维眼神一缩,这不是一个嫌疑人该问的问题,但下一秒他想到了萨洛曼的稳重与镇静,也许有什么内幕
“您认识埃里克利瓦伊先生吗”
萨洛曼眉头一紧,握了一下拳头,果然是埃里克出事了。
他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也没有说其他话,看着警察先生,他相信这位肯定还要说后续。
“他死了。”
真的死了
埃里克遇险是他早就有所猜想的事,直到现在确认了,萨洛曼才感觉到一种类似于“尘埃落定”的放松。
不管怎么说,这已经属于他“已知”的范围,接下来的事情至少能统观全局来操作,如果真有什么二人都参与了的违法犯罪案件,想必自己不说也没别人知道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罪恶之徒,但同样不是“大义灭自己”的圣人,更何况原主干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警察先生,您是怀疑这是我所为吗”萨洛曼伸头抬眼,试探了一句。
戴维克利夫兰轻哼了一声,冷声道:“任何与之相关的人或物,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线索,瑞蒂恩先生,您现在不应该反问我,而是应该想想如何洗脱自己的嫌疑”
他举起右手,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的红手套上,仿佛在等待萨洛曼的回应,面无表情。
“他的死也许真的和我有关。”萨洛曼坦然回道。
戴维眉毛一挑,他还第一次见到这么痛快的嫌疑人。常人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都是先把自己撇清,像萨洛曼这种往自己身上主动包揽的,说没什么猫腻他都不信。
“看来瑞蒂恩先生有恃无恐,不知是什么原因”戴维沉声问道。
萨洛曼半举着双手,虚着眼来到桌前,向戴维示意了一下,才拿起了那本夹着信纸的书,从中抽出了两张信纸。
其中一张是原主用帝摩利语写着的那两句话,另一张则是他记录自己“失去的记忆”的信纸。
“这是什么”
戴维接过两张信纸,眼中浮现了一丝疑惑,左手信纸上的文字他并不认识,看上去与哈曼王国官方语言曼鲁斯语相去甚远,右手信纸上的文字认识倒是认识,但是只是几个单词而已。
“仪式、夜市、摩克拉语”戴维警官喃喃低语,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克利夫兰先生,接下来我说的事,您可能无法相信,但能否听我说完再判断,我可以保证都是事实。”
萨洛曼面带苦涩,他已经做好了把东西都交给官方的准备,眼前的警察对他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
戴维克利夫兰瞥了一眼萨洛曼的神情,微微颔首,没有多说,静静听着。
“这张纸,是我用帝摩利语所写的两句话,意思稍后再给您解释。”萨洛曼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话语,决定从头讲起。
“昨晚”
他把自己突然惊醒,身下一片血迹以及最后血迹凝成了“胶团”的事情全部交待清楚,然后又抽开了抽屉,把自己从这些碎纸上得到的信息大致介绍了一下。
最后萨洛曼说了自己上午“记忆的消失”,他提出了自己的猜想:那个“长蛇雕像”应该与埃里克的死有关
所有东西都摆在了戴维警官面前,萨洛曼也一脸无奈,这种事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到处都充满了不对劲。
抿了抿嘴,萨洛曼看着面无表情听着的戴维,摊开了手,低声道:
“就是这样,我失去了关于自己为何晕倒,为何出血以及这些信纸上记载的记忆。”萨洛曼语气淡然。
他说的全都是实话,只不过不是全部的实话。灰雾宫殿以及降临的事情被他隐瞒,穿越自然也不可能拿出来说。
戴维嘴角一阵抽搐,失忆
“瑞蒂恩先生,我劝您实话实说,我们可以用您无法理解的方式确定您所说的是不是事实。”
萨洛曼眼皮一跳,无法理解的方式那不就是涉及到神秘学了难道这些人并不是警察,而是官方的神秘组织
见萨洛曼眼神讶异,戴维心中一阵冷笑,果然还有隐瞒,他明白自己应该再拿出点干货了。
“瑞蒂恩先生,您的朋友埃里克利瓦伊,于昨晚死在了家中,我们在现场只找到了一颗活着的心脏。”戴维斜着眼睛看了看面色骤变的萨洛曼,接着道:“剩下的,都融成了血水。”
萨洛曼额头瞬间就渗出了冷汗,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埃里克和他的遭遇应该差不多,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没有穿越过来,原主应该也会融成一滩血水
他稳定了一下心神,又听到戴维克利夫兰语气低沉的说道:
“既然您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想必也能猜到这并不属于常规的案件,所以”戴维偏头看了看萨洛曼,笑道: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光明之主教派麾下审判机构光明圣裁所成员,绰号红手套。”
萨洛曼瞪大了眼睛,审判机构
“不用紧张,您可以理解为,专门处理王国内部关于这种非常规案件的机构。”戴维笑道。
“那你们可以保护我吗这这些”萨洛曼伸出手指了指信纸、纸屑、“胶团”,然后摊开手,无奈且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戴维整理了一下大衣,顿了顿,“只要您没有触犯王国的律法。”
萨洛曼顿时松了口气,他当然没有触犯王国的律法不过在那些消失的记忆里,原主会不会干过什么那些日记里可没写什么好话
念及此处,萨洛曼有些心虚,只能强装镇静,笑道:“这是当然,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那就好,”戴维点了点头,指着桌上的书籍和抽屉里的碎纸、“胶团”,问道:“这些,我们拿回去取证和调查,瑞蒂恩先生没什么意见吧”
“没有没有”萨洛曼哪敢有意见,而且上面的内容都已经被他背下来了,留着也没用。
“乔伊斯,过来把这些东西都收走,带容器了吗”戴维点了点头,冲着门外喊了一句。
门被推开,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拿着公文包走了进来,默默的点了点头。
戴维指着位于第二个抽屉的胶状物质,嘱咐道:“灵引收好,回去交给密克先生。”
名为乔伊斯的黑衣男子依然是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打开了公文包,里面有一副手套,两个方形小盒和数个透明袋子。
他戴上手套,把书籍挨个装进袋子,再把碎纸也装入一个袋子里,最后才小心翼翼的拿起被包裹在信纸中的胶团,装进一个方形小盒子里。
全部装好盖上公文包后,乔伊斯冲着戴维点了点头,沉默的走出了门。
等到乔伊斯关好门,戴维突然咳嗽了一声,用戴着红手套的手轻轻扶了扶帽檐,眼神带着莫名的意味,开口道:
“咳咳瑞蒂恩先生,得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这是出于为您安全负责的考虑。”
“呃”萨洛曼心中有些没底,但想到戴维所说,他们是专门负责这种非常规案件的机构,想必他们应该掌握了不少神秘学的知识吧
埃里克死去后,他唯一的“神秘知识来源”也断了,如果想掌握更多,也许跟他们走也是不错的选择。
萨洛曼在心中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微微苦笑了一下,小声道:
“我需要写一封信,留给我姐姐。克利夫兰先生,您知道这种事我不想让他们卷进来。”
戴维克利夫兰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起身走开了两米,背对着萨洛曼等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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