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影铁青着脸,望着凤禧宫那道紧闭的门。花悦城跟上来的时候,能感受到花弄影身上笼罩着一层冰霜。
“弄影,我们走吧。”花悦城望着凤禧宫的大门,有关皇后的流言蜚语,早已在市井小民中流传开来。花悦城大抵猜到了凤禧宫里面的暧昧是花弄影生气的原因。
说起来,他和花弄影一起长大,他羡慕花弄影的学识外貌,羡慕他的一切一切,独独不羡慕他矜贵的出身。因为他时刻能够感受到,笼罩着花弄影的悲伤,皆来源于他的父母。
花弄影的脚步忽然向前走了几步,花悦城看着他衣袖下的手拽紧成拳头,因为太用力,肌肤被挤压得毫无血色。
花悦城的心不禁沉了沉!
“拜见太子殿下!”大殿外的奴才们看到太子殿下阴着脸走过来,一个个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身子抖成筛子似得。
花弄影压根就没有留意到这群奴才,此刻双目炯炯的凝视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然后忽然一脚将大门踹开!
凤禧宫内的锦床上,一男一女坐在床上,望着逆光映衬下的花弄影,他如天神一般俊美,又如地狱修罗一般狠厉。
“花弄影,你要干什么?”当皇后认出是自己的儿子后,一股子火气涌上来。
花弄影脸色漆黑,他撞见他母后的丑事,原本以为他母后应该感到十分羞愧才对,却没有想到她还能理直气壮的叫嚣着。
花弄影鹰隼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看到他上半身露出精壮黝黑的胸膛。花弄影气不打一出来。
“他是谁?”他咬着牙质问他的母后。
皇后柔情脉脉的瞥了眼身边的男人,忽然像八爪鱼一般将柔软的身子靠了过去,嗲声嗲气道,“他啊,他是我的解药?”
“母后身子安健,何须解药?”花弄影咬牙。
皇后望着气急败坏的儿子,浓郁的叹口气,夹杂着一些无奈道,“母后的事情,你别管。要管,你去管你父皇,此时,不知他和多少个女人在一起颠鸾倒凤。”
花弄影气的脸色黑到极致,“母后母仪天下,却如此失德。言行举止如此轻佻放荡,更是如此光明正大的圈养男宠,母后就不怕父皇知道了……”接下来的话,花弄影却哑住了。
他一直最担心的事情,无非就是父皇知道母后的私生活究竟多么糜烂。母后知道父皇有多么不把她放在眼里。如果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最致命的缺点,他们会不会被这样肮脏的爱情气的失去理智,然后怒杀对方?
每个孩子,其实都害怕自己的父母反目成仇。即使看起来放荡不羁,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花弄影,依然在心底有这样的忌惮。
皇后一只手搂着男宠的脖子,一只手轻轻点着男人的鼻尖,漫不经心道,“他知道了又如何?本宫为了爱情,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
“母后!”花弄影咆哮起来,“在你眼里,可曾还有我这个儿子?”
皇后微怔,她楞楞的望着眼眶布满血丝的花弄影,到底是母子连心,花弄影的心痛让她于心不忍。
皇后松开了男人,整理了微微凌乱的衣衫,这才走下床,来到花弄影面前,恢复了皇后该有的威严。
“影儿,有些事情,该放下就必须得放下。太较真,只能伤人伤己。得不偿失。”
花弄影的表情有些舒缓,“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放弃了父皇?”
提到皇上,皇后彻底崩溃,撕开一切美丽的外衣,不顾形象的歇斯里的嘶吼起来,“不放弃还能怎样?我是他的妻子,可是他呢,心里有白月光,外面还有成群的女人讨好他。他连正眼也不曾瞧过我,你让我怎么样?要我几十万年如一日的为他守节,这么漫长的时光,你让我怎么过?”
花弄影面如土灰,心里挫败感尤其强烈。是啊,他有什么权利去阻止母后寻求慰藉?
神仙寿命太长,暗无天日的沉侵在悲恸中,对任何人都是严酷的刑法。
“弄影,走吧!”花悦城拉着花弄影的手,如此尴尬的场地,唯有离开才是化解的好办法。
花弄影就像一个木偶似得,任凭花悦城将他牵着往外走。
走出凤禧宫外,花弄影却忽然发狂似得狂吼一声,“啊!”
然后一拳头捶在对面的粗壮大树上,大树被巨力冲击瞬间倒地,大地塌陷出一个大坑出来。
“弄影,你冷静一点。”花悦城忧心忡忡的望着花弄影,纵使花弄影是矜贵的太子殿下,在外面阴鸷狠辣如修罗一般,可是花悦城却从来都把他当做孩子一般。
只有花悦城知道花弄影看似肩上的后面,隐忍着怎样的巨大悲恸。
“我真想,杀了那个人,让父皇对他彻底死心。”花弄影忽然眼底迸射出一抹狠厉的目光,此刻眼睛里每一根血丝,都像染了血色一般突兀。
花悦城脸色苍白,有气无力道,“若是昨日,你要去杀,我便舍命陪君子。可是今日与往日不空,因为那个人是我家溪城的爹爹,我却不能不思量这件事做不做得,做了后的后果又是什么。我不忍心看到你每日活在爹娘的阴影下,可是我家溪城,虽然他总是没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可是他毕竟和我兄弟一场,我怎么能不顾他的感受弑杀他的至亲。”
花弄影怔怔的望着花悦城,别说花悦城犹豫不决,就连他自己,此刻也清醒了。
那个人是花溪城的爹,也是九儿的爹。想到九儿那双坚韧不屈的眼神,花弄影那颗被杀戮充盈的心也渐渐平息。
“九儿说的对,真相未大白之前,我不该如此迁怒于人。悦城,我想要查明此事的真相。我花弄影不是个是非不分的混小子,就算要那个人死,也要他死的心服口服。”
花悦城皱眉,“得了,若不是顾及九儿,我还不知道你,你哪管是非曲直,早已大开杀戮了。还有,就算你想杀人家,也得有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