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老人家眼睛泛着开心的光芒，问道：“心雨呀，这次多留几天，陪陪我这个老人家吧！”
“妈……”心雨声音有些哽咽，半天才挤出一句道：“我这次就留在您这里，不走了，您以后都赶不走了。”
“不用上班了？”老人家有点狐疑地问着，她不是糊涂的人，立马就意识到可能发生什么事了，她紧紧地握着心雨的手，关心地问道：“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心雨根本无法说出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这些往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像被人硬生生地撕下伤疤一样的疼痛。
我立马替心雨解释道：“老人家，心雨的脸前些日子发生了意外，现在整张脸毁了，所以就没工作了。”
“毁容？”老人家一听，震惊地伸手去抚摸心雨的脸，她的手碰到口罩就摘掉口罩，碰到眼镜就摘掉眼镜，当老人家的手一寸寸地抚摸心雨的脸上，她双手颤抖半天，嘴巴惊吓到无法合拢。
“是谁干的？”老人家声音微颤地问着，“疼吗，孩子？”
“不疼了。”心雨流着泪回答着，“妈，你会介意吗？我现在看起来很可怕，或许会吓到你。”
“吓我什么？”老人家心疼地说着，“我一个老太婆，眼神不好，家里都没人陪我聊聊天，正好，以后就留在我这里，我让阿皓开工资给你。”
“不，不需要。”心雨慌张地回答着。
我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害怕陈皓上门把她再次赶走。
“我怎么听你的声音，这么怕我提到阿皓，是不是你毁容的事是阿皓一手造成的？”老人家开始胡思乱想，竟然把这件事扯到了陈皓的身上。
尹心雨立马否认道：“没有，妈，不关皓哥的事。”
“阿皓从小就皮，现在在外面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有什么错，肯定是那小子的不对。”老人家笃定地说着。
我淡然地看着老人家，想着这是一个多么明理的母亲，这样的人做婆婆，应该不会跟自己的儿媳妇起冲突吧！
老人家心里肯定希望让陈皓早点成家，然后抱孙子，可看陈皓那玩世不恭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定下心来。
看着尹心雨轻轻地趴在老人家的怀里，温柔地撒娇着，我莫名的替她心酸又欣慰。
此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我怕打扰到尹心雨跟陈皓母亲，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出房外，然后接听了起来。
“尹小姐，你快来医院，老太太快不行了。”刘叔的声音传入我耳内之后，我整个人如电击一般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着。
我没向尹心雨道别，立马跑下了楼，开着车，猛踩油门直到医院。
上了楼，来到监护室窗户外面时，刘叔责备地说道：“你跑到哪里去了，做为晚辈，不在这里守候，一天到晚在外面乱跑，你就不惭愧吗？”
我沉默地看着刘叔，不顶嘴，目光望向监护室内，看着护士正在忙碌着给奶奶卸下所有的管。
我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
“医生建议我们转院，其实言外之意已经很清楚了，医院不想让老太太死在这里。”刘叔无力地回答着，脸色非常不好。
“我去找医生。”我气氛地转身刚要走，就被刘叔给拉住了手。
“别找了，没用的，每个医院都怕担责任，更何况老太太上了年纪，我们还是带她回家吧！就算要离开，也不是待在这种冷冰冰的地方。”
刘叔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他每说一个字都重重地敲打着我的神经。
我知道刘叔为什么要带奶奶回去，落叶也得归根，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这个有着消毒水，药味浓重，没有人情味的医院里。
我最后同意了刘叔的做法，用药物来维持奶奶的生命体征，然后送奶奶回厉家，在半路的时候，奶奶的情况又进一步恶化。
她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但眼睛却闭不上。
我们送奶奶回到厉家，抱上床的时候，我不断地呼唤着奶奶，让她无论如何都要等凌禹回来。
就这样，我打电话给凌禹，可是他关机了，我陪在奶奶的身边，手紧紧地握着老人家那满是皱纹的手。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眯着眼，却没想到手被人握了一下，我立马清醒了起来。
我看着奶奶那双眼睛微微地张开了，她看到我的时候嘴角微动着，想说却说不出话来。
我激动着，握着奶奶的手，问道：“奶奶，您是想喝水吗？”
老人家没回答，仍旧一副没有彻底清醒的模样。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不用猜，肯定是凌禹，老人家之所以还在苦苦支撑着，是因为怕见不到凌禹的最后一面。
“奶奶，凌禹没死，他会回来看你的。”话落，我重新拿起了手机，这一次终于拨通了凌禹的电话，我让他马上回来，奶奶快不行了。
凌禹立马答应回来，他通过微信，打开视频，一路上跟奶奶说着话，然后开着车往厉家赶。
奶奶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的手机屏幕，嘴角微微地扬着。
蓦地，奶奶眼睛向上一翻，立马没有了气息。
我怔怔地看着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刚刚的突然好转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而我却以为是她看到凌禹而病情好转。
我嘶声叫唤道：“奶奶，凌禹正在回来的路上，您还没见到他最后一眼，您怎么舍得这样离开？”
一条生命就自己面前殒落时，是那样的触动心弦，我的眼泪不断地落着，摇晃着奶奶身子，我多么希望她只是睡着了，只要叫一叫，摇一摇，她还能醒来，还能像以前那样讽刺我。
可是她一动不动，眼睛仍然不肯闭上，微微地睁着。
我知道那是因为见不到凌禹，死不瞑目。
我的哭声把刘叔跟刘青婷招来了，他们一进来，看到奶奶的离开，二人也落下了眼泪。
奶奶最后还是没坚持到股东大会，她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离开了。
凌禹回到厉家时，我故意把刘叔跟刘青婷支开了。凌禹痛苦地趴在奶奶的身上，一脸自责跟懊恼。
他轻轻地摸着奶奶那不肯闭上的眼睛，靠在她的耳边哽咽地说道：“奶奶，我回来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会把厉家守护好，您安心地离开吧！”
话一落，原本那双不肯闭上的眼睛渐渐地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