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关老六,不说话,看起来饥肠辘辘的一个光棍老汉,没有“要饭”的意思,昂头挺胸,脏兮兮的脸上,竟是显露一副高傲欠揍的表情,四处转了转就独自离开了,全程不开口,看得人摸不着头脑。
“小昭,他来干嘛”我问。
“没事,关六叔就这样,平常日子,有空就各家各户走动,”小昭回道。
“他的表情很怪啊”我再问。
这个行为举止不正常的关老六,看起来目光呆滞,表情木讷。
只是,刚才观察的时候,有几个瞬间他眼睛特别有神。
感觉这是一个装傻的老光棍。
“习惯了就好,关六叔的性格脾气的确古怪,不过他没有恶意的,而且以前对我们这些小孩子非常好,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拿出来送给小孩子。”小昭说了很多,都是关老六的好话。
“村里人,都被上吊自杀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远离村子,怎么唯独关老六平安无事,而且依旧活得自由自在,看着很潇洒。”我说道。
“这就不清楚了,可能关六叔迥然一身,鬼也没什么可惦记的了吧”小昭回道。
这个可能也有,因为类似关老六这种人,一辈子穷困潦倒,身无长物,身上几乎没有任何气运,属于鬼也不愿意招惹的存在。
“对了,小昭,这关家祖上出了一个大官吗”我问。
邱子健说过,那座祠堂属于“家庙”,能称之为“家庙”者,祖辈必定出过风光无限的大官,据我了解到的历史,近现代史上,似乎只有一位比较出名的关姓官员,那人叫关天培,清朝著名爱国名将,民族英雄。
历任把总、千总、守备、参将、副将、提督等要职。在任广东大清水师提督其间,全力支持民族英雄林则徐虎门销烟。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二月初六,英军对虎门要塞发动总攻,关天培亲自指挥,尽管守军人数低于对方数倍,面对英军猛攻,仍死守阵地,顽强抵抗。最终因援军未至,被枪弹击中,壮烈殉国。朝廷追谥为忠节,加封振威将军。
关天培著有筹海初集及训练图表等。
关天培的事迹,最让人知晓的,当属禁烟,道光十九年,清政府任命湖广总督林则徐为钦差大臣,南下广州,主持禁烟运动。
关天培除了积极配合两广总督邓廷桢打击鸦片走私贩外,还坚决支持林则徐的禁烟行动,并出动水师,首先承担了收缴和销毁鸦片的重要而艰巨的任务。共收缴英美两国商人的鸦片两万多箱并全部交给林则徐,在虎门海滩销毁。因为关天培在禁烟运动中积极配合林则徐,立下汗马功劳,还受到清廷加一级的奖励。
只是,这位关天培爱国将领,死后有祠堂。
楚州城内县东街有一座古朴肃穆的祠堂关忠节公祠,为纪念民族英雄关天培所建。原为三间大殿、两间厢房,被古色古香的花墙小院护围着。神台上,关天培官服塑像栩栩如生,两旁一对亲随,分别执剑捧书。享殿门上悬有"关忠节公祠"长匾额。殿两旁悬有大书法家周木斋书写的林则徐的楠木挽联。
“崔大哥,其实关家,原本不姓关,后来改性的家族”小昭说道。
“改姓”我疑惑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这一脉关家的祖辈,是满清族人。”小昭说道。
原来如此。
1912年清廷宣布退位后,在之后的一段时期里,很多旗人纷纷改换汉姓,一时蔚然成风。
这一现象的出现,主要有几个原因一是旗人汉化已久,早在乾隆中后期,旗人能够读写满文的已经很少除了少数皇室贵族和高层,而大体接受了汉文化。
在这时期已经有旗人官员附庸风雅而改用汉姓,比如有个钮钴禄氏的官员对外自称郎姓钮钴禄的本意是“狼”,因此而遭到乾隆的痛斥。
二是辛亥革命时,一些地方发生了冲击甚至大肆杀戮旗人的现象,比如在武昌,数百名旗人被杀,在西安更是发生了屠城事件,旗人遇害者有数万人之多。
再如太原、南京等地,都发生了类似的事件。在此恐惧心理下,很多旗人尤其是外地驻防旗人纷纷改用汉服,改用汉姓,以此避祸。
三是民国年后,因为革命风气的影响,旗人地位一落千丈,很多地方有清算老账的不当做法,有些地方或职位故意排挤旗人,对旗人非常不友好。
在被社会排斥的情况下,很多旗人为了生存而不得不隐藏自己的身份,并主动将自己改姓改名,以寻求可能的就业机会。
好在清末民国时,旗人和汉人基本没有什么大的差异,尤其在语言方面,基本都是说汉话,所以这次的民族融合还是相对顺利的。
最终,不到三十年的时间,昔日的旗人群体也很快融入了整个社会,最终泯然众矣。
“小昭,这关家的族里,有没有什么传世的珍宝”我问。
“崔大哥,你要干嘛”小昭用有色眼镜看向我。
“放心,我不是贪婪什么宝贝。”我一番解释后,小昭才说关家有一件镇宅之宝,据说是一个价值连城的翡翠手镯,还是宫廷里的东西,异常珍贵,当年关老大爷八十大寿时,还拿出炫耀。
关老大爷上吊自杀的时候,距离八十大寿,仅仅不到十天时间。
“当时,那个翡翠手镯有什么异样”我问道。
“有,几个乱窜的小孩,撞翻桌子,翡翠手镯掉落地上,还被小孩踩了几脚,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破裂。”小昭回答说道。
一番交谈后,我知道了关家很多信息。
下午。
邱子健睡醒了,我们开始在竹子村四处转悠,小昭没有陪同,说要去外边镇子买点生活品。
我们第一个目的地,仍是关家老宅子。
白天过来,到没有那么多诡异了,老宅子前面不远,确实有一个池塘。
鬼音塘,名字听得很鬼怪悚然。
真正来看时,却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和大多数的荷花塘一样,满堂的荷叶,节气不到,还没有开始生长出瑰丽动人的荷花。
邱子健招来一截竹子,拨开水面苔藓,然后搅动水底。
一小片水塘变得浑浊,十分钟后,气喘吁吁的邱子健摇头道,“啥都捞不到,这鬼音塘水底,应该没有所谓的沉底墓。”
邱子健想多了。
一个小小的竹子村,怎么可能建造出沉底墓。
接下来,我们先后去了几个死者生前居住的房子,太久无人居住,许多屋子挂上蜘蛛网,各种落叶、尘土铺落,让村子看起来荒废破败。
“老邱,我觉得关老六有问题。”往小昭家走回时,我开口说道。
“问题”邱子健疑惑。
“昨天晚上,我们遭遇的种种不可思议诡事,我怀疑,是关老六在暗中作祟。”我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到来前,村子里就关老六一个活人。
当真有鬼魅的话,关老六不可能活到现在。
当然,我不是说关老六是穷凶极恶的恶人,或许他被什么东西控制也说不定。
“今晚,就从关老六入手,看他究竟是什么货色”听完我的分析,邱子健做了决定,先前,我们从关老六的房前路过,隔着十多米,仍能闻到屋子里散出的陈旧腐味,于是打电话给小昭,让她买些口罩。
夜幕降临。
竹子村再次回归幽谧安静,没有人烟,没有人声,甚至没有虫鸣声。
只是在某些高大树冠上,能见到象征死亡的乌鸦。
吃过晚饭,我和邱子健出发了,为了隐蔽,我们都换上黑色衣服,关老六家也有院子,一个长满杂草的院子,一栋简陋的泥瓦房,没有厨房和厕所。
我们到来时,屋子里点着一盏异常昏幽的煤油灯。
关老六坐在门口一个板凳上,背对着我们,手臂在动,好像在擦拭什么东西
沿着摇摇欲裂的土墙,转到另一个方向。
借助煤油灯的光打量过去,关老六的手上,竟是是一个翡翠手镯。
手镯油绿圆润,一看就是有年头的好东西。
“老崔,这老光棍好像不对劲啊”担心被发现,邱子健比划手势。
我也发现了,低着头的关老六在笑,那是一种“慈祥”笑容。夜色中望去,此时的关老六,好像一位白发苍苍的百岁老人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