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淼使劲地朝车窗边上退去,头撞到了汽车的c柱上。
顾不上喊疼,一个劲儿地大声叫喊,就像遇到险境的动物用高声咆哮来威吓对手一样。
“别叫唤了,我是来帮你们的。”那个女人态度很冷峻的对刘淼说道,声音不是很高,对刘淼来说却极具威严。如同医院里院长下了一道命令,刘淼的叫声便戛然而至。但牙齿在不停的颤抖着,上下牙轻微撞击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迅速地传递到大脑中枢,意识清醒的告诉自己,自己在害怕,要提防这个女鬼。
刘淼有些后悔了,同时也相信孙乾的话是正确的,两人虽然近在咫尺,的确是不一定保护得了自己,而是一定保护不了自己。因为身边的这个女鬼现在离她更近,要想伤害自己,仅在一念之间。
忽然又想起,自己是被孙乾做了护身的,所有的鬼暂时都上不了身的,于是又清咳几声,来宣示自己的胆量:“咳咳咳”。
仕女用冷峻的眼神又看了看刘淼,刘淼如同条件反射般向后挪挪屁股。脸朝前面望去,透过前面的风挡玻璃,刘淼看见灯光下是被夜风吹动的垂柳的长长枝条。如妖魔鬼怪的发条。
孔哲扭头看见是自己笔下的那位仕女,想起在卫生间里的事情,心里大安。仕女回过头来面朝着孔哲,换上了一副笑脸,妩媚娇柔的神态让人想入非非。孔哲从上到下打量着跟自己肌肤厮磨的仕女,脸就像画中那样红润,一袭白底粉花的长裙,外搭黑色的披肩,再配上款款深情的眼睛,孙老师有什么理由让卸了重画。
孔哲后悔为什么当初不给她画一幅旗袍装,那样就可以露出粉嫩的大腿,此刻的亲密接触意义非凡。现在可好,两人紧紧挨着坐,可毕竟隔了一层裙纱,大煞感觉。
孙洪才跟孙乾同时回过头来,他们都认出是那位眼神忧郁的仕女,因为之前见过她,他们也不那么害怕。
孙乾打开汽车的顶灯,扶住座椅,将脖子尽量扭向身后:“你怎么知道错了,你不是刚刚从画里面走出来吗?”
映入孙乾眼中的美女跟仕女图中的人物一模一样,只是比画中更加娇媚生动了些,不觉暗赞孔哲的笔法细腻。
“因为我一直就住在那里,只是前天才被可恶的殷涵带到这里来的,不过还得谢谢她,要不是她,我还真的没有机会,要不是她,我只能住在那里一个轮回一个轮回的苦熬,我已经熬了五十九年了,再有一就是一个甲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哎,不说了。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仕女的语气跟仕女的气质有点差别。
“意味着什么?”孙乾迫不及待地问道。
“以后慢慢告诉你们吧,咱们来日方长,不急的。”突然又很镇定从容,但语气与神态都是那么和善。
“咳咳咳”刘淼似乎要释放内心的紧张情绪,无意间清咳几声。
仕女扭头看看她,目光依然是那么冷峻。
难道这个女人变态?是什么让她憎恨女人?刘淼敏锐地感觉到她厌恶女人,喜欢男人。
想到这里,刘淼将头扭向窗外,看着外面漆黑的风景,装作自己不存在的样子。
孙洪才竟然好像忘记了身后的这个女人是一条鬼一样,眼睛呆呆地看着那仕女,自言自语:“孔哲的笔法细腻得没法说,画出来的这轮廓婉约精致不说,再看看这色彩,小孙说的对,她就是整个画展中的极品仕女,这幅仕女图多少钱都不卖。”
仕女知道孙洪才在夸奖孔哲的画工,顺带也赞扬了自己的美貌一把,脸上的笑容不再忧郁。
孙乾知道了仕女不会伤害任何人后,还有正事要做,“真的错了吗?”孙乾从怀里掏出仙骨,口中念了一句咒语,谁也没有听清楚。
“是的,的确有一点偏差。咱们走那条土路。”孙乾将车掉头。将汽车顶灯关掉了。
“我在那里住了五十九年,回家的路还不认识吗?”仕女很平静地说,但语气里有自豪的味道。
刘淼趁着黑暗偷偷地观察那仕女,也就是二十几岁的样子,跟自己是同龄人啊,怎么就住了五十九年?对了,她是鬼啊!立时顿悟,她有点佩服自己的智慧了。
汽车往回走了大约十分钟,便拐向了一条土路。开始土路还算平坦,但后来越走越窄,车子颠簸得就像坐了古代的人工轿子,抬轿的人故意上下颠簸一样。
刘淼使劲抓住头顶的扶手,尽量避免因为摇晃而接触到那位仕女,孔哲则是随着车子的摇晃身体不停地摇摆,似乎是故意要接触到仕女那温润如玉的手臂一般。仕女看他的眼神也柔媚无比。
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孙乾只得停下:“下车吧,前面就是了。”
“前面还不是,得爬上那个山坡,过去就是一个大坑,那里便是我们的目的地。”仕女不紧不慢地说道。
孔哲又掏出仙骨,朝四周望望,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山坡的那端朝这个方向袭来,强劲有力的寒气让人难以抵挡。
开始爬山坡了,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很陡,地上也似乎有路的痕迹,可是随着山坡越来越陡,路的痕迹不见了,更多的是杂草和荆棘。
亏了今天穿的是长裤子,要是裙子……刘淼暗自庆幸。
前面的路,其实不是路,只能说是山坡,前面的山坡的坡度很陡,达到了多少度,孔哲估计有75度,脸几乎要贴到地面上才能够爬上去。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往上爬,尽量赶着时间。
被称为仕女的女鬼在最前面,终于到了上坡的顶部,在月光下看得很清楚,这里并没有宽阔的平台,而是一个尖锐的山顶,还需要再往下走。
下去了就是目的地。
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的时候腿只有使劲儿地攀登,只是感觉到累与酸。可是下山的时候,腿是不听使唤的,竟然抖抖得厉害。
刚刚往下行了几步,突然听到一个很沉闷的男声:“回来了啦!”
仕女柔声媚语地回了一句:“回来了。”声音里充满了**跟骚气,刘淼恶心的想吐。她跟谁说话?像极了一个南方人。
刘淼探头看见左侧有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正对着月亮在不停地吐纳,但是他的脸却只有一半,舌头裸露在外面,不住地往下掉,他极力地想办法将舌头放回到那半边口中,可是不管怎么努力,舌头还是往下耷拉着,献血被不停乱动的舌头甩了一地。
“啊!”刘淼被吓得腿软了,脚下一滑,摔了个仰面朝天。
刘淼高频率的尖叫已经将吐纳的半边脸男人惊醒,睁大单眼朝刘淼看看,发现有点不对劲,便不再理会刘淼,可是他看见了孔哲,使劲儿用鼻子嗅嗅,正要大步追上来,舞动着双手掐向孔哲的脖子。
仕女及时喝道:“他是我家的人,你干什么?”
“哦,知道了啦。”伴随着一声瓮声瓮气的回答,那鬼停下来脚步,继续吐纳。
孔哲想骂人,刘淼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