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旭本无心要娶什么盟主女儿,只不过看不惯这唐盟主一副天下第一正义之士的嘴脸,再加上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一个个道貌岸然,可一肚子男盗女娼,十分膈应,便就去擂台凑热闹,好羞辱一下这些自诩正义的家伙们。
段景旭青年才俊,一出场便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但没有人知道段景旭的来历,只是被他年纪轻轻就超凡的武功给惊到了。
毫无疑问,段景旭轻易就摘下了那把宝刀,却当中将刀打入了武林盟的金字招牌上,还出言奚落了一下武林人士和唐盟主。
他记得那时候,唐盟主的女儿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怒红了脸,瞪着一双杏眼,将他骂了一通,然后哭着跑了。
被当众拒婚,唐盟主和他的女儿都丢了大脸,然后唐盟主为了讨回颜面,便亲自和段景旭过招。
唐门本就是以暗器和毒见长,但唐盟主似乎为了维护尊严,并不适用这两种独门秘技,反而和段景旭拳对拳,没想到竟然败在了段景旭手下。
只说了一声:后生可畏。
便摘下了盟主的令牌,从此不再担任武林盟盟主的位置,要将盟主之位让给段景旭。
段景旭自然是不会当盟主的。
而此时混迹在武林大会的一些邪派人士中有人认得段景旭,便拆穿了他皓雪楼楼主的身份,武林正牌岂能容许皓雪楼的人当盟主,群起而攻之。
段景旭只能遁逃而去,但把武林大会搅得惨淡收场,他还颇为得意。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年少气盛,竟然害了一个女子的终身。
段景旭从回忆中惊醒,难怪他看到那把刀的时候,觉得眼熟,当年他就是用那把刀打入了武林盟的招牌上,那把刀似乎就是属于唐盟主的女儿的。
“爹,你到底怎么得罪了葵婆婆?”穆轻轻见段景旭一直不说话,像是入定了似的,很是疑惑不解。
段景旭回过神来,满脸羞愧,道:“好像是当年爹干了一件蠢事儿。”
“哈?这么说你的确和葵婆婆是旧相识,或者……您还辜负了葵婆婆?”穆轻轻惊到了,段景旭难道真是处处留情不成?
段景旭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顶多只是有一面之缘,哎……真是造孽,怎么竟然这么多年之后,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相遇了,人果然是不能犯错。”
“爹,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啊,葵婆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一面之缘怎么可能结下多年都忘不了的仇?”穆轻轻觉得这其中的曲折必然很多。
段景旭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如何抢了宝刀,又当众拒婚,羞辱了人家父女二人的事儿告诉了穆轻轻。
凤轻扬和穆轻轻面面相觑。
凤轻扬端起酒杯,和段景旭碰了一下杯,道:“岳父大人,不是小婿说您,这事儿您干的实在不怎么漂亮,人家又没得罪过您,好好的比武招亲叫你搅和了,还当众落了那么大的面子,以后怎么嫁人呢?江湖人士最要面子了。”
“哎……我那会儿也是年轻啊,不懂事。现在想来,真的是做的太过分了,要是我的女儿被人这样羞辱,我八成是要拼命的,可唐盟主却没有用暗器和毒对付我,只是跟我正大光明地比试过招,输了也大大方方地认输,可谓是真正的君子,亏得我那时候还以为他不过是个以正义自居,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我太狭隘了!”
段景旭也深刻地自我检讨了一番。
“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啊,葵婆婆是不是从那之后就受了很大的打击?难怪她一直没有成亲,哎……爹,您可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就这样耽误了一个无辜女子的终身。”穆轻轻也自觉很羞愧。
难怪葵婆婆一见到段景旭就跟斗鸡似的,不断地出言不逊,挖苦打击。
一辈子只能躲在这个地方过,因为如果不成亲,在云梦是要被人唾沫星子淹死的,更何况她还是唐门掌门人的女儿,一定有很多人的眼睛盯着她。
穆轻轻觉得葵婆婆真是可怜极了。
穆轻轻对凤轻扬道:“你们现在这里待着,我去找婆婆聊一聊,哎……”
“还是我去吧?”段景旭觉得自己身为男人,既然认识到了错误,就该主动承担,积极认错,不该让女儿替她负责。
穆轻轻道:“她这会儿喝了酒,正在气头上,你过去无异于火上浇油,我先去安慰她一下,婆婆虽然生你的气,可对我还是很关照的。”
穆轻轻觉得,本质上葵婆婆和她的父亲应该是一样的,都是内心充满正义感的人,所以哪怕知道穆轻轻是段景旭的女儿,也没有迁怒她,反而在这段日子里,诸多关照,这实在是难能可贵。
穆轻轻心中对葵婆婆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到了葵婆婆的门前,发现她的门没关,半敞着,葵婆婆手里拿着那把刀,非常爱惜地用手摩挲着。
穆轻轻敲了敲门,道:“婆婆,我可以进来吗?”
葵婆婆慌忙将刀收起来,道:“进来吧。”
穆轻轻走进来,满脸歉意,道:“婆婆,我都听我爹说了,他也记起了当年的事情,意识到自己曾经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对你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他很懊悔和自责。特意让我过来看看你。”
“哼!”葵婆婆冷哼一声,“我可没看出他有什么懊悔和自责,多半是你自己瞎寻思的吧?他那不可一世的人,岂会后悔?”
“真的,我爹和从前不一样了,人年轻的时候难免猖狂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可到了一定年纪,心性也成熟了,心思也稳重了,才会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更何况他也经历了很多人生起伏,世情冷暖,怎么还能像年轻那会儿一样呢?”穆轻轻道。
葵婆婆道:“他或许反思了自己的人生,但并不包括我,他忘记了世界上有个女子叫唐小葵,曾经被他当众拒婚,在天下武林人士面前丢尽了脸面。”
葵婆婆的眼里似有悲伤之意。
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清晰地就像是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