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悔哪里知道,虽然她失踪了,但是凤九霄为了不使消息泄露,打压士气,所以只声称被抓走的人是“晏大夫”,而不是肃亲王妃。
除了一部分高层将军,其他人并不了解真相,自然也就不知道晏无悔这个王妃被匈奴人抓走了。
晏无悔回来声称自己是“王妃”,守城的士兵们就把她当成奸细抓了。
晏无悔被丢进了关押俘虏的地方,不管她怎么解释,这帮当兵的就是不相信。
所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晏无悔也总算体验了一把。
本来她也不着急,认为抓她的人只要将消息上报,凤九霄肯定会过来找她。
可是她哪里知道,凤九霄此时还昏迷不醒,而那些当兵的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儿,关起来就抛之脑后,根本没上报,还打算把她的马当成战利品,献给上级。
晏无悔在战俘营里待了两天,依然没有人来看她,她才着急了。
来送饭的小兵被晏无悔抓住,问:“王爷呢?风来将军在不在?你们有没有人去告诉他们,我是肃亲王妃。”
那小兵一副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晏无悔,甩开她的手,道:“发什么疯,你要是王妃,我还是王爷呢!”
晏无悔一脸懵逼,她忽然意识到,她失策了。
她根本就不该说自己是王妃的,因为这些人并不知道凤九霄带了王妃来燕州,她之前也是男装扮相,自然也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等等……你别走,你能不能替我向你们长官带一句话,就说晏大夫有消息了。”
那小兵依然不理会她,只把食物分发了就走了,显然无视了她的话。
晏无悔旁边都是匈奴人,他们也听不懂她说话。
这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开口道:“姑娘,你不会真是他们的王妃吧?”
晏无悔回头,那老人虽然看着邋遢,但双目清明,炯炯有神。
晏无悔稍稍警惕了一些,道:“老人家,你看着也不像是匈奴人啊,而且您年纪这么大了,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呢?”
那老头子笑了一下,皱纹在脸上绽开,道:“你不也是天元人吗?照样还是被关了进来,这里也不都是匈奴人。”
晏无悔点点头,道:“我这是一场误会,等误会解除了自然就没事了。”
“恐怕难了,这里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地方,就怕你误会没解除,人就没了。”老头子声音略带遗憾。
晏无悔皱眉,问:“这里不是暂时收押战俘吗?我看这里也没发生什么恶劣的事情啊。”
老头子似笑非笑地道:“小丫头,你可得小心一点儿,别这么大意,昨晚你可睡得太沉了。“
晏无悔一脸茫然,她昨晚睡得的确有点沉,前一夜一直都没有睡觉,自然困得难受。
晏无悔没有再和这个老头子搭话,她一心想着怎么才能和凤九霄取得联系。
想来想去,也只有下毒这一个办法了。
晏无悔倒也没有用什么致命的毒,却故意传播了一种可以使人如同醉酒一般的毒,这种毒还具有高传染性,主要通过空气传播,如同感冒病毒一般。
不出两天时间,这里的人就会被感染,这种大事一定会引起高层的关注。
她算是了解了,凤九霄此时并不在阳城,甚至风来他们也跟着离开了。
留守在阳城的人,她也不知道是谁,但几位高层的将军她都见过,也能说得上话。
晏无悔释放了这种病毒后,最先受到感染的就是俘虏们,接着就是那些常接触俘虏的士兵。
果然两日之后,阳城一大半人都感染了病毒。
这件事可非同小可了。
喝醉了酒的人还怎么打仗?
阳城留守的大夫们,都对此束手无策,因为根本查不出是什么病。
晏无悔以为他们总归是要来战俘营查一查的,可是等了又等,就是没等来人到这里看看。
战俘营很多人都被感染了,一个个醉醺醺的,东倒西歪,倒是晏无悔身边这位老头子还是精神奕奕。
“你也没染到病吧?”老头子问晏无悔。
晏无悔摇头,道:“没有。”
“这病起得还真突然,一夜之间就染了这么多病人,哎……看来大家都活不成了。”老头子摇头叹息。
晏无悔惊诧地问:“你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这两天,又少了不少人吗?”老头问晏无悔。
晏无悔点点头,问:“难道他们不是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吗?”
“是转移了,转移去战场了。”老头子道。
晏无悔皱眉,问:“战俘还会回到战场去?”
“去战场送死呗,基本上没有再活着回来的。”老头道。
晏无悔不敢相信,问:“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老头用一种懒洋洋的眼神看着晏无悔,似乎她的问题很多余。
晏无悔道:“为什么要让他们去送死?”
“因为是战俘啊,让他们死在战场上,是最好的,不用留着他们的命来消耗粮食,还能用他们的命来当第一道屏障。”老头道。
晏无悔听了,心里生出难以言喻的烦闷和淤塞。
老头看晏无悔的脸色,问:“小姑娘家的,到底是心软,只是听说就露出这样的表情,要是亲眼看了,多半会崩溃吧?”
晏无悔又问:“既然是投降的敌人,不应该这样对他们吧?”
“你说不应该有什么用?”老头问,”在那些人的眼里,没有应该不应该,只有他们想不想,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啊。”
晏无悔问:“你怎么会知道的?”
“这就是我被关进来的理由,他们说我是奸细,为战俘说了几句公道话,就成了奸细了。”老头嘲弄地笑了笑。
晏无悔惊讶地看着老头,问:“您是什么人?”
“不过是阳城一个普通的老翁罢了,能是什么人,要是重要的人,又怎么会被关在这个鬼地方?”老头又是一阵嘲讽地笑。
晏无悔却通过他的谈吐举止,觉得对方并不是他说的那么普通,这么边远的地方,身处在环境糟糕的战俘营,他还能保持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就可见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