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二楼是露天平台,中间是一个硕大的游泳池,围绕游泳池旁边是一圈餐位,这样的布置极具格调,一到夏天的时候就格外热闹。
邵允琛和牧名被经理领着在一处玻璃护栏前坐下,从这里能清晰看到附近的风景,不远处一座人工湖上几缕清风飘过来,带着淡淡的清新气味。
点了两份简餐,上菜之后牧名吃得很认真,邵允琛只是端着刀叉,倒是没有什么胃口。
他嚼着两口蔬菜,见状不由得拆穿:“邵总说要喝两杯,可我看你好像没有这份兴致。”
邵允琛哂笑,端着红酒杯微微示意,“喝酒不是主要目的,最重要的是想谢谢牧先生对陆瑶父亲的关照。”
最终“关照”二字刻意放缓了语调,带着浓浓的警告。
牧名却好像没有听懂,轻快地举杯回应,眉眼中浸透着浓浓的笑意:“关照说严重了,瑶姐毕竟在公司的时候对我也不错,况且上次也只是举手之劳。”
酒杯磕碰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邵允琛眼眸狭长,沉声观察着对面的男人:“对老人家来说可不是举手之劳那么简单,他回去之后心心念念的,说也许是上辈子有缘分……”
顿了顿,眸色森冷了几分,补充道:“还说看你总觉得眼熟。”
切牛肉的手下意识一顿,反应过来之后又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当成是打趣的话,便顺着话题反问:“邵总看样子也信这一套?”
只略微一抬头,就见他的嘴角笼着淡淡的笑意否决:“不信,我不信命,只信人心不古,所有的事情都不能简单用巧合两个字来解释。”
牧名放下手中的刀叉,敛眸以对,也不再继续装傻,“听邵总的意思,好像对我有所怀疑。”
“怀疑谈不上,毕竟警察局也不能仅仅靠着怀疑就将人定罪。”邵允琛擦了擦手,之后将脖颈的领带松了几分,整个人透出几分心不在焉的味道来。
牧名还要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又响起来,邵允琛靠在椅背上,微微伸手示意,“接吧,就是简单吃饭,牧先生不用顾忌。”
“不用。”牧名沉眸,却还是按下了挂断,将手机放在桌面上。
男人唇角微不可闻地勾了勾,眼底漫上一抹疏离的笑意,“听说这家的酸梅汤别有一番味道,是老板娘亲手酿的,牧先生可不能错过。”
说罢他一抬手,身后的侍应生三两步赶过来,问清楚要求之后便“噔噔噔”下了楼,不一会儿端着一壶酸梅汤上来,脚步迈得轻快。
却在快要到餐桌前时不小心踩到了游泳池旁边的拖鞋,整个人朝着这边飞扑过来,手上的酸梅汤倒出去一半,将桌子淋得湿漉漉的。
顺着桌面滑下来深褐色的汤汁,浇在了牧名浅灰色的裤腿上,也有不少的汁水溅上了邵允琛的白色衬衫,两人眸光俱是一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此刻正惊慌失措的年轻面孔。
玻璃水壶砸的稀碎,有碎片嵌进了那侍应生的手心中,他却顾不得这些,蹲下shen子用袖口擦拭着桌面的汤汁。
更多的液体滴在牧名的身上,他沉着嗓音看他手心渗出的血迹,有些不忍心,“算了,你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吧。”
那年轻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一个劲地道歉,从工作服的口袋里摸出两条干净抹布,将桌面擦干净了,眼睛瞥到桌子上放着的手机。
手机放在桌角,没有被打湿多少,但他的眼睛却倏然一亮,将那手机拿起来一个劲地擦拭。
“对不起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把您的手机拿下去检查一下,要是坏了我赔偿给您。”
说着就要离开。
牧名却反应过来,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臂,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不用了,你也是不小心。”
“先生,您放心,我会负责到底的。”侍应生将手机牢牢抓在手里,任凭牧名摊开手掌去要,他也装傻一般执意不给。
邵允琛沉声冷眸,好整以暇地观察着眼前小小的闹剧。
不一会儿动静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经理这时候也闻声赶来,看到这情形似乎吓得不轻,大声呵斥一句:“小董,你干嘛呢!”
四十多人的男人中气十足,一句话吼得小年轻脸色煞白,手里的手机也应声丢了出去。
就见它以完美的抛物线稳稳落出了栏杆外,擦着玻璃边缘最终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牧名反应过来时伸过身子去看,却只看到霓虹灯的光亮下一抹小小的黑影落下去,最终发出了并不明晰的碰撞声。
他的眼底染上一股浓浓的怒火,却还是极力克制下来,回头看向不明所以的餐厅经理:“这样毛手毛脚的服务生,经理怕是留不住了吧?”
看得出他隐而不发的怒气,经理也只能点头哈腰地陪小心,“是的,是的,这位先生,我们会赔一部新的手机给您的,请您放心。”
邵允琛起身,表情森冷,“怕这位先生手机的东西不是你们能赔的起的。”
说着又转头看向牧名,语调缓和了几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我想这顿饭牧先生也没心情吃下去了,不如先回去休息,手机里如果有什么值钱的重要资料,后期可以报给我的助理,我来承担损失。”
说罢便整理衣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严柯开车,林水坐在副驾驶,眼底是遮掩不住的浓浓笑意,“邵总,您看我这主意怎么样?”
说着将一个纸盒子往后递到邵允琛的面前。
邵允琛只微微瞄了一眼盒子里四分五裂的手机碎片,继续扶额小憩,声音带着几许慵懒,淡淡评价一句:“幸亏那小子反应够快。”
紧接着又吩咐:“回去找个靠谱的技术人员试试看,里面的资料能恢复几分。”
林水将盒子收回来,忙不迭应声,又朝严柯使了个眼色。
严柯像是想起来什么,嗓音暗哑,“还有他在临城的家,我们去翻过,也没找到其他什么资料,只找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邵允琛微微直起了身子,一直搭在车窗边的手臂也放了下来,伸手从前面接过递过来的手机。
照片上是一个大约四十几岁的女人,挽着干净利落的发髻,穿着职业的西装,坐在一张办公桌前露出清浅柔和的笑意。
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
“查。”
淡淡嘱咐一句,下一秒就听见严柯的回应。
“是,邵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