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和她分开了,就没想过会在一起。”心里再痛,经过了几个月时间的疗伤,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
站在当事人的角度时,宋云飞对林氏有滤镜,对她的无理取闹、胡作非为全都给美化了。
当他跳出了这个怪圈后,他才发现,林氏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对他没有半分情意。
他已经做错了一次,让家里跟着遭罪,现在他清醒过来了,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
“既然这样,那娘前几天跟你说的那几个姑娘,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见?”催婚达人宋婆子不错过任何机会催婚。
“”宋云飞一听就头大,差点落荒而逃:“我一个成过亲的老男人,再去祸害年轻小姑娘不合适。”
特别是他娘给他挑选的都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要是他和林氏有了娃,那孩子也应该有这般大了。
现在宋婆子给他挑选的媳妇,也都是这个年龄段的,宋云飞下不了手。
“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叫祸害小姑娘?”宋婆子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那些人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你,媒人婆也不会上门跟我提这件事。”
“我现在对这件事提不起兴趣,娘,我的婚事就先放放吧!”宋云飞现在没心情成亲,也不忍心自己的娘亲这把年纪了还在操劳他的事情。
“放什么放?”宋婆子一眼就看穿他的打算:“我要是不催着你成亲,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就自己一个人过了?二郎,你这样的态度不对啊,我知道你刚刚走出上一场婚姻的伤痛,累了、怕了,我都能理解,但是你不能因为受过伤,就再也不愿意触碰这类的事情。”
“这跟因噎废食有什么不同?”
“这几个月我好好反思了上一次的婚姻和我从小到大三十来年的事情,我突然发现,我都三十多岁了,却一直没有自立。”宋云飞第一次跟宋婆子坦白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大哥大我两岁,他二十岁的时候就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再没有从爹娘这里要伸手牌。”
“三弟小我八岁,但他读书厉害,从他中了童生开始,就没跟家里伸过手,还时不时能补贴家里,反倒是我,明明我是他的二哥,却没有给他树立一个好榜样,反而一直在给他做不好的示范。”
宋云飞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些事情,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做得还挺好的,可这次失败的婚姻,却让她幡然醒悟,才明白自己这三十年过得多失败!
“娘,我想先做点事情出来,再考虑成亲的事情。”宋云飞神色认真地看着宋婆子,态度诚恳:“还请娘给我点时间。”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给你一年时间,一年后,不管你是一事无成还是小有成就,你都得给我考虑成亲的事儿。”宋云飞都这么说了,宋婆子还能说什么?她会一直逼着宋云飞赶紧成亲,不就是担心宋云飞会被林氏给哄骗回去么?
只要宋云飞不会跟林氏搅合在一起,迟点成亲也没什么。
“谢谢娘。”宋云飞高兴地道谢。
见他笑得这么开心,宋婆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这边母子两人说开了,气氛变得愈发松快,另一边,宋宴淮带着叶千栀刚刚到竹山县。
竹山县叶千栀就来过一次,还是一年多前她为了帮叶翠花,设计了刀疤脸,最后自己受了重伤,被宋宴淮他们送来竹山县看大夫、养伤。
那时候她心里装着事情,没能好好逛竹山县,不过是匆匆一瞥,就离开了。
这次是她跟宋宴淮第一次正式约会,叶千栀紧张又期待。
两人进了城,先找了家不错的客栈定了一间房,随后宋宴淮这才带着叶千栀去逛街。
竹山县依山傍水,是个山清水秀的小县城。
“星宝,这座桥就是城里有名的情人桥。”宋宴淮对竹山县很熟,在他启蒙后不久,就因为资质极佳被送来竹山县的学堂上学。
“这座桥看着很普通啊,为什么叫情人桥啊?”
“因为这里离学堂很近,经常会发生英雄救美、才子佳人的故事,我有好几个同窗,他们都碰到过美人投怀送抱的事情。”宋宴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解释,这说是情人桥,但准确来说,应该是桃花桥。
“你这么了解,难不成你以前也碰到过?”叶千栀看着宋宴淮这张撩人的面容,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那可没有。”宋宴淮护着衣领,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你看到对面的居民区没?我那时候来这里,那都是在这里摆小摊子,给他们写书信,赚点零花钱。”
他给人写书信,一来可以赚钱零花钱,二来则是通过这种方式能更直观知道底层百姓的生活,为将来他当官打基础。
只可惜后来他到京城后,被圣上的骚操作给惊到了,他这才转投到了秦王麾下。
本以为秦王会比圣上好一些,可他看走眼了。
这两人就是一丘之貉,骨子里都是极自私的人,眼里只能看到自己的利益,却看不到普天下那些吃苦受难的百姓。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一有空就跑来这里私会情人呢!”叶千栀戏谑地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一丝危险的信号:“你老实交代,你年少轻狂的时候,有没有跟佳人月下小酌过?”
“我倒是想约这位佳人,不知道美人可答应?”宋宴淮凑近叶千栀,在她耳边轻声说。
宋宴淮蓦然靠近,好不准备之下,感受到耳边温热的气息,叶千栀不争气地红了脸,耳后根也鲜红欲滴。
宋宴淮发现了,他伸手揉了揉叶千栀的耳后根,感受着上面的温度。
冷和热相撞,让叶千栀浑身一震,她有些气急败坏地扯下宋宴淮的手,恶狠狠道:“不许摸!”
知道她是害羞了,宋宴淮见好就收,好脾气应道:“好好好,我牵你手总行了吧?”
说着动作轻柔握住了叶千栀那只纤细的手。
叶千栀的手细嫩光滑,再看不出一年前的旧伤,宋宴淮牵着她的手,轻声细语地给她讲自己读书时候的趣事。
叶千栀对于宋宴淮的过去还是很感兴趣的,饶有兴致地听着。
两人逛到了傍晚,天色慢慢黯淡下来的时候,宋宴淮带着叶千栀去了他以前经常光临的一家路边摊用饭。
路边摊离宋宴淮读书的学堂很近,也就隔了一条街,宋宴淮让叶千栀先找了一个位子坐,他找老板熟稔地点单。
等他点单回来后,手里还多了一小瓶青梅酒,不过这青梅酒他没有打开喝,而是放在一边,显然是打算带走。
“我以前每次赚了钱,就来这里加餐。”宋宴淮给叶千栀介绍:“这里的羊肉粉和鲜虾馄饨很不错,等会儿你可以尝尝,不过你记得少吃点。”
“你这是嫌弃我胖了?”叶千栀凶巴巴地瞪着宋宴淮,似乎他要是说出胖字,她就准备好拳头招待他了。
“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宋宴淮望着她,念了一句诗词。
这句诗词的意思就是:刚好握满手的纤细的腰肢,刚好成年了岁数。
叶千栀白了他一眼,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儿。”
“我哪里不老实了?”宋宴淮委屈:“星宝,你指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叶千栀头疼地扶额,她想不明白宋宴淮都一把年纪了,他居然学起了小孩子撒娇,可偏偏面对反差极大的宋宴淮,她非但不反感,还挺乐意见到他这样的一面。
两人说说笑笑间,羊肉粉和鲜虾馄饨端上桌了。
路边摊的老板很大方,不管是羊肉还是馄饨分量都很足。
宋宴淮把鲜虾馄饨推到了叶千栀面前,又把羊肉粉上面一层羊肉全都舀到了叶千栀碗里。
“够了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叶千栀忙喊停,把他舀过来的羊肉舀了一大半回去,还把馄饨也给了他大半碗。
“行了,你先吃,等你吃饱后,剩下的我解决。”宋宴淮一把捂住了碗头,不让叶千栀把馄饨舀给他。
等叶千栀小口小口吃上了馄饨,宋宴淮这才大快朵颐:“离这里不远有条美食街,每当节日的时候,那条街就非常热闹,里面有各种平日里吃不到的小吃,等会儿我们去那边逛逛?”
“好!”叶千栀没想到古代还有小吃街,不过听宋宴淮的介绍,那条街怎么跟现代大学旁边的学生街那么像?
因为要去小吃街长见识,两人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把馄饨和米粉解决了,宋宴淮结了账,两人携手往宋宴淮口中的小吃街走去。
从这里走到小吃街并不远,不过一路上走过来,能发现往这里来的人越来越多,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年轻男女。
很多姑娘跟叶千栀一样戴上了面纱,但还有一部分姑娘没有戴面纱,她们跟友人说说笑笑往小吃街走去。
还没靠近小吃街,香味就远远飘了过来,让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叶千栀对于吃食上并不那么讲究,她是喜欢美食,但是绝对没达到跟那位韩将军相提并论,她用力地吸着香味,对于小吃街突然多了几分向往和期待。
宋宴淮先带着叶千栀去吃了铜锅,也就是小火锅,它还有一个通俗易懂的称呼‘麻辣烫’。
不过跟现代的麻辣烫不同的是,品种不够多,蔬菜和肉都只有寥寥几种,可供人选择的不多。
叶千栀拿了两把青菜,又添了一把豆芽,还点了猪肝、猪肺、瘦肉片和羊肉片。
麻辣烫自然是要点辣的,吃得才够味。
摊主动作利索地煮好了叶千栀要的东西,他把木碗头递给叶千栀的时候,才看到站在叶千栀身边的宋宴淮,摊主见到他,眼睛一亮,结结巴巴打招呼:“宋学子.不不,宋举人,您想吃什么?我给你煮。”
“谢谢,您太客气了,您这里的生意可比几年前好了不少。”宋宴淮指了指叶千栀手里的麻辣烫,问道:“多少钱?”
拿出钱袋,打算付账。
摊主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叶千栀,他见宋宴淮跟这位陌生姑娘姿态亲密,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宋举人,这位是.?”
“这是我媳妇,我今天是特意带她来品尝您的手艺。”宋宴淮含笑介绍,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柔情,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很喜欢站在他身边的这位女子。
有人说过,看一个人喜不喜欢你,爱不爱你,看的不是他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
当你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恨不得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全都给他,而自己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也会迫不及待跟对方分享。
宋宴淮不会说情话,但是他每一个动作都让叶千栀面红耳赤、怦然心动!
“成亲了好。”摊主知道宋宴淮成亲了,愣是煮了一碗汤圆送给他们,宋宴淮和叶千栀不收,他还生气了:“夫妻同吃一碗汤圆,同心同德共白头。”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这碗汤圆他们不吃也得吃了,就冲着这么好的美好祝愿,就是肚里塞不下了,宋宴淮也会把汤圆全吃了。
等小两口吃完了汤圆,摊主这才放他离开。
“他为什么对你这么热情?”叶千栀看了半天也看明白了,摊主对宋宴淮热情又有点拘束,明明很想跟他说话,可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宋宴淮见叶千栀唇角边上带了点辣,他拿着手帕轻柔地给她擦拭:“他在这里摆摊好几年了,以前他刚来这里摆摊的时候,有人故意来找茬,我帮过他一把,他一直都记着这件事,每次见到我,都会给我塞东西,搞得我很不好意思,后来我就极少来这里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轻声说着话,叶千栀看着街道两边冒着热气的小摊子,很想每个摊子都去光临一遍,只可惜她胃口有限,刚刚吃了馄饨、麻辣烫、汤圆,现在她是一点都塞不下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美食,让眼睛看个过瘾。
逛街逛到一半,叶千栀终于破功了,她看到不远处的烧烤架,忙不迭拉着宋宴淮去排队:“我想吃这个。”
“好。”面对叶千栀的要求,宋宴淮从来不会拒绝,他看了看手里的青梅酒,含笑道:“刚好等会儿我们找个地方一边喝青梅酒一边吃烤肉,那滋味应当很不错。”
自从除夕夜叶千栀喝了几杯酒醉倒后,她对酒这玩意儿就心有芥蒂了,“你喝酒,我吃肉就好了。”
“青梅酒不易醉人,你可以小酌几杯。”宋宴淮知道她怕什么,跟她咬耳朵道:“青梅酒没法跟米酒相比,米酒一杯倒,青梅酒起码得十几杯,等会儿你尝尝味道就好,这小坛子的青梅酒可是我好不容易买来的。”
“好。”叶千栀没喝过青梅酒,也想尝一尝,被宋宴淮这么一劝,她那本就松动的意志直接瓦解了。
烧烤摊子前面排了不少人,宋宴淮不想叶千栀陪着他在这里干站着,便让叶千栀去旁边卖凉茶的摊子上坐一会儿。
叶千栀走了一段路,脚也有点累,没有坚持,告诉宋宴淮她想要吃什么烤串,立刻蹦蹦跳跳跑到了旁边的凉茶摊子点了一碗凉茶,坐下来慢慢喝。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两刻钟,远远看到宋宴淮拿着烤串付钱,叶千栀也忙站了起来,付了钱就往外跑。
因为太着急了一点,出来时撞到了一个人,叶千栀脸上的面纱被对方的扇子勾了勾,直接掉了,叶千栀一把抓住面纱,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的时候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呆呆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叶千栀有些担忧道:“我撞疼你了吗?”
不应该啊,他们也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一下,她都没觉得疼,没道理一个大男人被她撞疼了。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有些人的痛感比较低,她觉得不疼,万一对方觉得疼呢?
那也不是没可能的。
“我没事。”身穿白衣的俊俏公子,半晌后回过神,反过来跟叶千栀道歉。
“没事没事,那我先走了。”叶千栀看着宋宴淮要往这里走过来了,她丢下这句话,冲向了宋宴淮。
白衣公子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叶千栀的背影出神,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扭过头看向来人,看清楚来人是谁时,他不高兴地眯了眯眼。
“谁又惹你生气了?”来人一看到他眯眼,顿时后退一步:“我可没有招惹你啊!”
白衣公子不理会他,转头看向叶千栀消失的方向,那边人潮涌动,那个灵动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人潮里。
“你在看什么呢?”他的朋友好奇问道。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白衣公子喃喃道。
“你在说什么啊?”友人一脸莫名地看他。
白衣公子却没解释,他摇着扇子,笑容骄纵又肆意:“不是说今天约我去看戏吗?那走吧!”
既然他不愿意说,友人也不会多问,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另一边,叶千栀顺利扑向宋宴淮,为难宋宴淮一手拿着烤串一手拿着青梅酒,还要把人接住。
有了烤串在手,接下来的半条街,叶千栀也不过是随意地扫了几眼,然后就跟着宋宴淮去了河边。
宋宴淮早早就准备带叶千栀来城里过元宵节了,所以很早就定了一条船,两人上船后,两人坐在了靠近窗子的桌边,一边吃烤肉,一边喝青梅酒,顺便赏河两岸的花灯。
竹山县依山傍水,一条河流从城中穿城而过,把本就面积不大的竹山县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也因为这样,坐着船在河边走两圈就可以把河两岸的风景都给看完了。
今晚的竹山县到处都灯火通明,屋檐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河里飘着各式各样的河灯。
河边两岸也挤满了看花灯的人,远处隐隐还传来了对对子的声音。
置身于这片热闹之中,叶千栀突然有种入梦的错觉,她端起酒杯,喝了口青梅酒,青梅酒没有丝毫酒味,只有淡淡的酸味。
喝下后还微微泛甜,味道很是不错。
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烤肉,叶千栀吃得是不亦说乎。
这一晚上她已经吃了很多东西了,吃得都有点撑了,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塞不下食物了,但是一闻到烤肉的香味,她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手比脑子动的更快,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烤肉都已经吃了好几串。
“完了,我吃撑了。”吃高兴了,叶千栀这才感受到胃撑得难受。
宋宴淮知道她吃撑了,忙去端了一杯山楂水进来:“喝点山楂水消消食。”
“温言,你真的是个小仙男,我需要什么,你就能给我变出什么,你说,你是不是哆啦a梦?”叶千栀喝了一口山楂水,笑眯眯问道。
“什么a梦?”宋宴淮一头雾水。
“就是百宝箱,我要什么就有什么。”叶千栀拍了拍脑门,自己太过于兴奋了,没控制好情绪。
叶千栀不知道,宋宴淮早就怀疑她不是以前那个叶千栀,但他从来没有透露出自己知道这个消息,他倒是很想问,但是见叶千栀避而不谈的态度,他自然也不好开口。
不管她是谁,宋宴淮只知道她是自己喜欢的姑娘,是他想要携手共度一生的姑娘。
两人看完了花灯,下了船,宋宴淮却没有带叶千栀回客栈休息,而是带着叶千栀在城里溜达。
天色不早了,街上的人是越来越少,两人携手在街道上溜达了两圈,叶千栀和宋宴淮这才准备回客栈休息。
只不过他们刚刚走到离客栈不远的地方,就听到前面传来了打斗声。
宋宴淮跟叶千栀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一个是身娇体弱的弱女子,他们碰到这种事情自然是忙避开,明哲保身。
只是他们离得太近了,还来不及躲避,就被人发现了,一把剑破空而来,转眼间就到了两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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