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
蒋家
楼上传来悠扬的钢琴声，伴随着男人带着努力的向上步伐。
走廊上，佣人挨个停住，小心翼翼问好。
“少爷。”
一声一声，直到琴房门口，随着一下重重的关门声，整栋别墅都安静了下来，上上下下都噤若寒蝉，识趣地离开主宅。
琴房里，蒋毓面色坦然，随着乐声戛然而止，她抬起手，将琴盖放了下来。
无视身后亲哥的视线，她拿起了琴上放着的红茶，轻轻喝了一口。
“哥，火气这么大做什么？”
蒋怀森见她这幅模样，面色更冷，薄唇下压，满目风雨欲来。
他将外套丢在了沙发上，走到落地窗前，闭了闭眼，缓和情绪。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不要轻举妄动！”
蒋毓了然，却并不着急。
“不过一点小动作，又没牵扯到你，用不着这么大反应吧？”
“你以为李胤泽是吃素的？那点皮毛之痛，不仅没能撼动他的位置，反而让他手段凌厉了点，跟疯狗一样！”
想到今天在会上的失利，还有李胤泽的步步紧逼，他满面都是骇人的怒气。
蒋毓闻言，眼里却露出了喜色。
“他做的太出格，正好对哥你有利。”
“你懂个屁！”
鲜少听蒋怀森说脏话，蒋毓皱了下眉，有些不高兴。
蒋怀森吸了口气，说：“李家是什么根基，你心里没输吗？没有天大的祸事，谁能撼动得了李胤泽？”
意料之中，蒋毓虽然有点失望，却反而平静了下来。
“那就再等等，急什么？”
蒋怀森闻言，额头青筋跳动，上前一步，站在蒋毓身后。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自作主张！”
“哥是害怕了吗？”
蒋怀森不语，眼眸漆深，半晌后，才冷冷道：“下次有行动前，你要是还学不会找我商量，出了事，我也不会去给你收烂摊子。”
蒋毓抬着下巴，根本没听进去，见蒋怀森就这些废话，她放下茶杯，重新打开了琴盖。
“没事的话，我要继续练琴了。”
话音刚落，房间里又响起清澈如山间泉的乐声。
蒋怀森冷着脸，走了出去。
……
夜黑了下来，李胤泽赶到医院。
周棠正坐在医生办公室，手里还握着李胤泽的工资卡，身体僵硬麻木。
“她会死吗？”
医生说了一堆，她却只挤出这一句。
医生看了她一眼，皱着眉道：“还有治疗希望。”
“复发了，治疗希望是不是会大大降低？”周棠又木着脸问了一句。
医生本有些气，瞥到她的表情，略有些无奈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不能保证你百分百治好。”
周棠有一瞬间听不见了。
田薇在旁边叫她。
医生还在说：“帝都的医疗水准已经超前了，我们这里的诊断还是权威的。”
周棠盯着医生那张嘴，感觉耳边有过一连串的鸣声，忽然，轰得一下，田薇的声音在耳边放大。
“棠！医生说得再去缴费！我帮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