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应是敖缨那边送了他的东西来,苏恒大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
然没想到门外亦有人正欲抬手推门,结果推了个空。
敖缨一抬头就看见他高高大大地站在自己面前,挡住了殿上许多的光,轮廓深邃。
苏恒也垂眼就见她,眼神幽深,眉头却微皱,低道:“不是让你不用来么。”
敖缨道:“这件事你亲力亲为,免不了接触宫外的人事,要与后宫隔离开也是应当。我将你的衣物送了过来,我自己的也捎了些。”
她眉间淡笑,又道:“你放心,孩子们我已经安顿好了,有嬷嬷照顾。至于你么,”她抬手理了理他的衣襟,温声浅语,“交给别人我怎么放心。”
所以她才亲自过来了。
苏恒定定看着她,一时没有反应。
要是旁人,定又要被他这副神色给吓退了。
只是敖缨既然来了,就哪有退回去的道理,她又道:“你不打算放我进这门去?那我收拾来的东西怎么办呢,你不让我进,我也不给你。连身衣服都没得换,你想在这里住多久?”
苏恒知道这女人倔起来也是相当的倔,阿梨的倔劲儿有很大一部分是随她。
殊不知在方才打开房门一看见她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像被她贸贸然给撞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将她一把拽进去的冲动。
苏恒也一直挡在门口没放她进去,声色低沉冷硬中又素来带着一种独独对她才有的柔和磁性,道:“你让他们把东西留下,你先回去,过些天我就搬回来。”
敖缨仰头看着他的眼睛,眼里辰星闪闪,低低柔柔道:“你能忍着不去后宫找我们,但是让我那么多日见不到你,我会忍不住的。二哥,你想我日日都想你想得煎熬么。”
这话在苏恒听来,才真真是直击他要害,让他一点儿反抗力都没有。
话音儿一落,只见苏恒深吸一口气,下一瞬,倏然抬手捏住了她的手腕,猛地便将她扯进了房门,顺势抬脚一勾,便砰地一下把门合上。
他把她抵在房门上亲吻,有股恨不得将她生吞了的架势。
敖缨伸手抱住他,极力仰着下巴应承,被他吻得通红的嘴角时而若有若无地溢出几丝温柔的笑意。
她整个人被他手臂卷进怀里,耳鬓厮磨了许久,他俯头嗅她脖间,有些哑声道:“你与我在一起,就不能与孩子在一起。不过现在想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敖缨呼吸错乱起伏,软绵绵道:“我要是反悔,我还来找你干什么啊。等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们与孩子们不就又能在一起了。”
送东西来的宫人们都还在外面守着,敖缨也不好一直跟他纠缠,不得不推了推他,让他开门,宫人们把日常衣物及其他所需物都一一送了进来。
宫人们很快把这偏殿归置整齐。便是敖缨与他一起在这里生活,也什么都不缺。
床被都用日常惯用的熏香熏过了,铺叠整齐。整个偏殿又用了药熏都熏了一遍。
宫人们退下时,空气里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和日常熏香所交织出来的清幽味道。
两人洗漱过后,便躺下休息。
以前天下初定,他俩还没有孩子的时候,为方便苏恒起早贪黑地打理国事,敖缨跟他也一起在这里住过。
一切都还很熟悉。
白天的时候苏恒照常上朝,然后在前边的御书房处理政事、接见大臣,敖缨在后边命宫人们用药熏严谨地将各宫都熏洒一遍,宫人们之间也要积极地做好预防事宜。
只是中午的时候,苏恒没有回后边来用午饭。
宫人匆匆忙忙到敖缨这里来禀道:“皇后娘娘,皇上让您今中午不必等他用膳。”
敖缨问:“他在御书房用?”
宫人应道:“没呢,皇上他出宫了。”
敖缨顿了顿,道:“是不是京城里的情况变得严峻了?”
宫人满面急色道:“皇上是出宫去大营了。有大臣来报,说是大营里的士兵好像传染了瘟疫症状,今上午就撂下一大片。军营里秩序混乱、军心惶惶,皇上这才动身去了。”
敖缨脸色变了变,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京城里的疫情得到及时有效地控制,可最终还是没能避免传到了军营里。
之前的武考,不管是日常的巡城防护还是维持秩序,营中士兵都分批调用,与外界接触十分频繁。只是之前士兵们并未表现出身体不适,所以自以为没有患上病症,加上营地里士兵聚集,没能做到很好的隔离,以至于一旦有少数人患上了而不自知的话,就会导致大片的传染。
京郊分数个营地,每个营地有数万到十万的将士们不等,那比京城的人口更加的密集,人与人之间的接触更加的紧密。
一旦疫情蔓延开,那将是比京城里更为严重的后果。
敖缨着急,恨不得立马就策马也奔去大营,可是她去了也解决不了实质性的问题。
敖缨当即回房疾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往浔阳,交到楼千吟的手上。
至晚,苏恒才从大营里回,神色颇为疲惫。
回来以后,他避免接触到敖缨,直接就进了盥洗室。
敖缨给他备了换洗的衣裳,走到盥洗室门边,听见里面水声哗哗。
苏恒也听见了她的脚步声,道:“放在门口就好。”
敖缨“嗯”了一声。
等到苏恒洗好了,开门准备拿衣物,却是一只洁白柔婉的手主动递进他的门缝里的。
苏恒头发滴淌着水,透过门缝抬起眼帘看去,他脸上眸里都一片湿润的水迹,但不妨碍他看见敖缨在外面。
她一直安静地等着他,未曾离去。
苏恒接过衣服穿上,又拿过巾子胡擦了擦两把头发,从盥洗室里出来。
敖缨道:“饿了没有?我们去吃饭吧。”
苏恒忙起来连中午饭都没顾上吃。
这会儿进屋,敖缨已命人摆上了晚饭。
她给苏恒舀了饭,苏恒给她夹菜,两人如往常一样用饭。
敖缨知道事情很棘手,但眼下还不足以打击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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