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杠精
他们当然是官军,但这官军却非来自洛阳。
随着双方各自亮明身份,很快,众人便知前因后果。
出家人的确不打诳语,只会藏着掖着。
和尚法号昙宗,乃是这山中一古刹的受戒武僧。他所言的寺中缺粮是真,来后山偷抓野兔也是真,但要说是不是真饿得吃不上饭了,怕是要打个问号的。
日前因王世充派王仁则南下驻防万安山防线,而后伊阙关失守,王仁则率残兵退守轘辕关,同时向周边村镇征缴粮草。
就李世民所知的,缑氏周边及南面登封等地皆在征缴范围。按说大军自当地征粮本是常事,可让昙宗不满的是,这王仁则对待他们却不似普通百姓那般按人头上缴,而是逼着古刹方丈交出粮册,把当年文皇帝赐予寺庙的私产田亩也给算了进去,狠狠的刮了一层地皮。
众人大抵能明白为何如此。
而今春耕已过,秋时未到,老百姓手里也没有多少余粮。相比之下,似寺庙这种地比人多,又无须交税的地方,确实是狗大户无疑了。
但明白归明白,该不满的还是不满。所以昙宗此番从后山翻越,却是闻听有唐军占据了缑氏,想去寻救兵做带路党的。
“哼哼,好叫你知,现今在你面前的这位,便是大唐秦王殿下!”一秒记住
尉迟恭松开了按在某青年光头上的手,跑去李世民身侧做拱卫状。后者也恰到好处的摆出王者的姿势,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只是这姿势才摆了不到两息,就随着昙宗的惊呼而破功。
“阿弥陀佛!竟是秦王殿下当面!少林寺有救了!”
少林寺?
李世民一呆。
倒也没啥特别的,就是他忽然想起来,当初和某赵王南下勤王驻守熊耳山时,后者时常会念叨这个名字,甚至曾鼓动他去拜山,见一见正宗禅武之类。
所以,就是这个少林寺么?
前者瞥过那只死不瞑目的野兔,暗道还别说,单就这种不羁的行事风格,还真挺贴合某赵王的路数。
未己,临日落时分,李世民便与众亲卫来到了某武僧口中几近断粮的古刹,吃了顿饱饱的斋饭,披着落日的余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对面不足一里的轘辕关。
立于其身侧的黑脸大汉摩挲着腰间的铁鞭,牙齿在夕阳下闪着光芒,好似择人而噬的野兽。
笔架山纵观俯视,形似一个旋转而上的陀螺,东临嵩山,南接轩辕山与摩天岭。中间仅余的一处谷地夹角,便是轘辕关所在。而少林寺则与之相隔在向南延伸的山梁上,因为视角的原因,山顶能看到山下,山下却难注意到山顶。
“大王,从寺前小路下山,沿山坳行进,足以掩人耳目,直抵关前!”
尉迟恭嘟囔出声,然而李世民却是眉头紧皱,深思不言。
能直抵关下不代表就能轻松抢关,轘辕关的位置注定了难以快速破袭。就算能直抵关下,可一旦不能速克,形成强攻僵局,那与在山前进攻也没啥区别了。
“这两侧山体与关城相连,若是能引兵从山中奇袭……”
“不可能!”
不等另一侧的秦琼把话说完,忽听身后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回头就见一个头皮刮得乌青的小和尚端着个木盘经过,却是脸带不屑道:“这轘辕古关从周朝便立,而今已过千年,从未被人攻破!你们在此瞧那关城与山体相接,但实则两侧断崖高数丈,难以落足!就凭你们……”
“志操!你在胡说些甚?”
正说话间,因偷食荤腥被某方丈以戒尺揍了个满头包的昙宗却是带着十几个年纪相仿的青年走来,先是对李世民行了一礼,而后便呵斥道:“此乃大唐秦王殿下,还不快赔罪!”
“无妨!”
后者摆了摆手,进而皱眉道:“你来的正好,寡人正要问你,刚才这位小沙弥所言可是真的?”
“唔,这个,出家人不打诳语……”
昙宗一句话,便叫周遭几人集体翻了个无语的白眼。
尉迟恭盯着前者那被他揍了两刻钟都没落下痕迹,现下却满是红印子的光头捏手指,接着却听这货继续道:“志操师弟所言非虚,那关城两侧断崖却是无路可下,常人难走。不过贫僧与师弟们常年在山中行走,脚下有些功夫,正要与秦王言说,愿意一试。”
“你?”
“不是俺,是俺们!”
昙宗身后一个体格魁梧的光头上前与尉迟恭对视,待两人呲牙之余,李世民便抚掌而笑。
“好!真猛士也!若尔少林武僧能助寡人克此关城,寡人定叫此刹名扬四海!”
嗯,有来有往,有求有需,双方很快便达成一致。
不知这算不算是史上第一次特种作战,但就其本质与经过来说,确与某赵王的特种作战理念是很类似的。
只不过后者的想法受困于“科技”,始终就是个理念,而在他二哥这里却已然付诸行动。
深夜,寅时三刻,黎明前夕。
由那名叫志操的沙弥与秦琼出山引路,五百全副武装的玄甲军士兵经山前小路绕道,抵达轘辕关南侧山脚,默然注视着关城之上的火光。
持鞭在前的尉迟恭侧头撇着西侧靠近关墙的断崖,然而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就凭那几个和尚……真能吹……”
黑炭头抱着膀子正嘟囔间,身侧的士兵突然拍了他一下,抬手斜指西侧关墙。抬头看时,正好瞧见一抹棒影闪过,一处光把光亮忽然消失。
“来了!准备!”
与众人同在关前的李世民低喝一声,五百兵将迅速起身,摆出冲锋的姿势。少顷,随着城头爆起的呼喝,打斗声忽然大做。就见火光之下的光头与棍棒齐飞,很快便突入到城门之上。
“嗖!”
一枚羽箭自黑暗中激射而出,把一名持刀扑到昙宗身后的士兵钉在了门楼上。后者扭头看时,李世民已带人冲到,高喝开门。
“师弟!跟俺去开门!”
昙宗喊了一嗓子,随即引着五六道身影转身冲下墙梯。众人在关城之下只听内里喊杀大做,过不多时,随着一声闷响,城门便向两侧渐开。
“杀!”
某秦王举弓高呼,身侧尉迟恭与众将拔刀向前,过不多时,关城之内便冒起了熊熊火光。
轘辕关若失,河洛八关除广成关,其余便尽入唐军之手,洛阳在实质之上已成孤城,再无任何腾挪的余地。
所以王世充很急,哪怕他彼时还不知道轘辕关有失的消息,依旧很急。
“右军张志等人在营中挑拨士气,拟夺门出逃,幸被某父察觉,已然杀了!不过城中人心惶惶,因未及转移存粮,现而今粮价早已远超市价,再这样下去,恐出大事!”
时至深夜,原本王世充已然睡下,后半夜却又被城中突起的动静给惊醒,未及询问,其侄王弘烈便已亲来回禀。
他与王琬乃是一母同胞,在其兄殁于月前一役后,便被王世充提拔起来。
随着话音落下,前者皱眉叹息之余,却又听他道:“三堂兄昨日在城内抓了个黑市贩子,听他言说,突厥已然发兵攻唐了。叔父,你说唐军是不是就快撤兵了?”
好吧,虽然是一母同胞,长相也类似,但就能力而言,王弘烈可比王琬差多了,不然也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王世充心说唐军要撤早就撤了,眼下就连城内都收到了突厥出兵的消息,他们还好好的在城外待着,就说明突厥这次的南征恐难起效果。
“可惜窦夏月前没能在北地建功!哼,那窦建德号称什么豪强,某看也不过如此!二十万大军,居然一战便打输了!而今更是夹着尾巴难逃……”
“你说什么!”
王世充忽然抬头,而王弘烈不明所以,下意识便神色惴惴,不敢再言。
前者没理会他,而是合衣起身,背着手往来踱步,少顷,便好似下了某种决定一般,摆手叫他去把王世恽叫来。
小王同学彼时银牙暗咬,心想既然你们李唐非逼着哥去死,那哥宁愿把这地盘送给别人,也不留给你们!
别看现下某夏王被人撵得满世界乱跑,但瞧在小王眼中,却如猴子请来的救兵一般高大威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