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何天遥和高廷舜旁边,一块岩石的下方,有一个巨大的蟒蛇头颅。蟒蛇还活着,又黑又粗的蛇信频频探出,几乎要舔到两人。
由于山包的遮挡,管风春起初没有看见蟒蛇,直到靠近两人他才发现,吓得两脚发软,毛骨悚然。何天遥见状笑道:“管兄莫怕,巨蟒被卡住了。”
高廷舜对于管风春姗姗来迟十分不满:“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赶到?”
管风春刚才就想好了该如何回答:“哦,我放下若媞之后就听不到何兄弟的喊声了,我辨不清方向,所以绕了许多弯路。”
“哼,真有危险的话,等你来了我们早就死透了!”高廷舜还是很恼火。
“没事,我们这不是都安然无恙嘛。”何天遥笑眯眯地打圆场。他劫后余生,心情十分愉悦。
“何兄弟,这是怎么回事?”管风春问道。
“我躲进蛇洞之后,正寻思着该怎么逃生,迎面忽而吹来一阵小风,有风就说明还有其他的洞口,正好蟒蛇也追进洞来了,我就一直往里跑,最后就从这个小洞口钻出来了,巨蟒却因为追得太猛,卡在了山岩之间,只露出个头来。”
“何公子真是吉人天相。”高廷舜道,“你为了救朋友甘愿付出性命,老天爷自然保你福大命大。不像有的人哟,只顾自己死活。”
管风春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哎,话不能这么说。危急时刻,自保是人之常情。再说,没有管兄相助,也救不出梁姑娘。”何天遥反倒替管风春说起话来。
管风春冲何天遥拱手示谢。
“赶紧回去看看若媞伤势如何吧。”高廷舜道。
“你们先去。”何天遥说,“以防这孽畜脱身之后继续害人,我要给它来个了断!”
高廷舜惊道:“你有办法杀得了它?蛇鳞如此坚硬,恐怕刀枪不入啊!”
“口中便是弱点。你们放心,我自有办法。”何天遥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塞到高廷舜手中,“这里面是疗伤的丹药,给梁姑娘服下。”
高廷舜点点头,又看了看依然在奋力挣扎的巨蟒,叮嘱道:“那我们先去了,你务必小心。”
何天遥目送两人走远,又拿出来好几个小瓶。其实这些药瓶都存放在陵光界之中,刚才当着两人的面,他是故意装作从怀中拿出来的样子。打开瓶塞,他也不撬开蛇口,直接就往蛇信上倒。有的毒粉被蛇信带入蛇口,有的直接被蛇鼻吸入。这些毒粉可致人晕迷,但不知对巨蟒管不管用。
等了片刻,巨蟒依然没有昏迷的迹象。何天遥大胆抚摸蛇头,对它说:“其实我并不想杀你。你会利用伤者来设下圈套,引我们过来以便为你的孩子报仇,真是聪明。我想,你应该已经开启了部分灵智吧?我说话你听得懂吗?听明白了就用蛇信舔舔鼻子。”
巨蟒哪里听得懂人话?一双蛇目始终阴冷地盯着何天遥。何天遥挠了挠头,毒粉对巨蟒无效,也不能收进陵光界中。忽而,一个好主意闪过他的脑海,“对啊,还可以这么干!”他立即与陵光界中的翼火蛇——钟茂山交流起来。
两人说了几句之后,钟茂山被召了出来。一出陵光界,他也是被清微界的威压给压趴在地上。不过钟茂山立即显出了本体,一条通体赤鳞的巨蟒。这条巨蟒比卡在山岩中的那条黑鳞巨蟒还要大、还要粗。黑鳞巨蟒见着赤鳞巨蟒,气势立即蔫了,耷拉着脑袋,一副俯首称臣的模样。
赤鳞巨蟒吞吐着蛇信,咝咝地呼啸着,黑鳞巨蟒也同样在回应着。过了一会儿,赤鳞巨蟒转过头来,冲着何天遥道:“成了。”
何天遥大喜,亲热地拥抱了一下赤鳞巨蟒的头,黑鳞巨蟒见赤鳞巨蟒与一名人类如此亲近,似乎有点看呆了。随后,何天又将胡蓓璇召了出来,胡蓓璇化成一条巨蚓,对着黑鳞巨蟒头颅周围的山岩吐出一些黏液。须臾,坚硬的山岩都化成了烂泥,黑鳞巨蟒稍一挣扎,就从洞里钻了出来。
当着赤鳞巨蟒的面,黑鳞巨蟒丝毫不敢造次,乖乖地爬到赤鳞巨蟒身旁,冲着何天遥伏下了头颅。何天遥赶紧将两蟒一蚓全都收入了陵光界。
回到陵光界中之后,钟茂山道:“天遥,果然如你所料,这黑蟒是一条正处于开启灵智阶段的妖兽。陵光界中威压不比清微界,所以今后黑蟒的修炼速度会比外界稍慢,但假以时日,终将会修成人形。到时你会再添一名好帮手。”
胡蓓璇嘻嘻笑道:“钟大哥也能添一名好妹妹了。”
“唔……原来那是条雌蟒啊。”何天遥叹了一口气,对钟茂山道,“请代我向她道个歉,当时情急之下我别无他法,只能勒死了那条森蚺。”
“没事,我刚才已经问过了,那条森蚺不是黑蟒的孩子,只是惧其威而受其指使的凡蛇而已。”钟茂山道,“再说即便是又怎样?有我在,量她也不敢向你复仇!”
听了他相当霸气的回答,再回想起刚才黑蟒乖巧地趴在赤蟒身边的模样,何天遥不禁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先委屈她留在陵光界了,修炼速度虽然慢了些,但好在有你们陪伴,至少不会像独居于深山蛇洞之中那般孤独。”
钟茂山却道:“没关系。其实她很感激你提供了这么一个可以安心修炼的地方。她说在清微界时,一直遭到别人追杀,
不得已才占了悬崖上的山洞。这回小森蚺丧命,她还以为追杀她的人又出现了,所以才设下了圈套。那位姑娘并没有受很重的伤,只是因为蛇毒之故陷入昏迷而已。不过你放心,黑蟒的毒并不厉害,用寻常的解毒药就可以驱毒。就算不用解毒药,时间久了也会自然化解。”
“如此甚好。”何天遥道。看来清微界妖族的处境很不好过,连黑蟒这种尚未修成人形的妖兽都会遭到追杀,难怪管风春说“妖族近乎都绝迹了”呢。何天遥忽而饶有兴致地问道:“不知黑蟒修炼成人形之后,将会是什么实力?”
钟茂山回答:“自然是清微界最弱的等级。”
何天遥又问:“那你现在的实力还未达到清微界的下限,岂不是比她要弱?她为何还那么怕你呢?”
“她不是也没修炼成人嘛,所以现在我们两个的实力差不多。”钟茂山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吧,有时候畏惧感并不仅仅源自于实力的差距。我的体型比她大,她自然就会害怕我。此外,我的本体为雄蟒,她是条雌蟒,这里边……哎,你应该都明白了吧?”
这回不只是何天遥,陵光界中所有的妖族都一齐乐了起来。
……
何天遥回来时,梁若媞正躺在管风春怀里,此时她的气色已然好了很多。看到何天遥,梁若媞挣扎想要起身,却被管风春按住了肩膀:“你现在体虚,得多休息,不必起来。”
何天遥拿出花清雨配的可解许多种虫毒、蛇毒的药,对梁若媞道:“蛇毒不厉害,吃了这药就能好了。”
梁若媞服下解药,大眼睛望着何天遥直眨。何天遥关切地问:“感觉如何?”
插一句,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好多了,解药很清凉。听管大哥说,是你们两个联手救了我?”
何天遥无意争功,只求人平安就好:“算是吧。主要是管兄的功劳,是他率先不顾危险下山崖去救你的。”
梁若媞抬头对管风春道:“管大哥,谢谢你了。”
“跟我还那么客气?再说你要真死了,我也会立即下去陪你的。”管风春无比温柔地说道。
何天遥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起身往崖边走去:“高姐应该是去收拾包袱了吧?我去帮她。”
“哎,别走!”梁若媞一下子坐了起来,“你留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何天遥纳闷:“什么事?”
梁若媞转头看着管风春:“管大哥,我已经好多了,你去帮高姐吧。”
管风春怔了怔,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阴沉,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好吧!”
待他离开后,梁若媞招呼何天遥到她身边坐下。
何天遥问:“究竟是什么重要事,还不能让别人听见?”
梁若媞嫣然一笑:“没什么事。我只是不想和他独处而已。”
“啊?”何天遥苦笑,“你可知这么做,最后倒霉的却是我。管兄对我的敌意可是越来越深了。”
“那我也没办法啊!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总不能将就于他吧?你没听见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肉麻话么?我听了直起鸡皮疙瘩!”梁若媞夸张地搓着胳膊。
“嘿,其实我也是。”何天遥笑道,“不管怎么说,管兄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该对他好一点儿。”
梁若媞撇了撇嘴:“得了吧,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刚才我的神志还没模糊到一无所知的地步。他先下山崖是因为不知道有巨蟒在,知道之后他就只顾自己了。我真正的救命恩人,在这儿呢!”她轻轻点了一下何天遥的额头,“要不是你,他就要丢下我跑了!你救的也不只是我一个,而是我们三个。刚才高姐走后,他拼命在我面前夸耀自己的功劳,我故作不知,只是想看看你怎么说,结果你却让我失望了。”
“咦?为何失望?”
“救自己‘娘子’的功劳你都让给‘外人’,我当然失望咯!”
“呵呵,这个啊。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
“嗯,还是你心地善良。不过,为了惩罚你,让我靠一靠吧?”梁若媞调皮地眨了眨眼。
“这……让管兄看到不太好吧?”
“就是要让他看见。放心,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帮姐姐一个忙,好让那家伙死心。”
“那你直接告诉他不就完了?何苦非要拖上我……”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何天遥已经知道,管风春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和这种人即便做不成朋友,也别当敌人为好。
梁若媞笑道:“行,那就依你说的,一会儿我就告诉他。”
“嗯……”不知为何,何天遥总觉得梁若媞的笑容中藏着一丝狡黠。
不久,高廷舜和管风春就拿着重新包好的包袱回来了。高廷舜欣喜地问何天遥:“你真的把那条巨蟒给杀了呀?”
“说来惭愧,没杀得成。我刚把剑刺进蟒蛇口中,它就拼命挣扎,退回洞中去了。”何天遥道。
“啊?那你怎么不早说?”管风春十分不满,“万一它再从崖壁上那个洞口爬上来,我和高姐岂不完了?臭小子,你安的什么心呐?”
高廷舜嗔责他:“哎,怎么这么说话?”
“事实如此嘛!”管风春其实是借故发作。
何天遥连忙道歉:“是我的错,我刚才应该告诉管兄的。不过那巨蟒受了伤,
应该不敢再出来了。”
“哼,还好我们两个命大!”管风春白了何天遥一眼,俯下身问梁若媞:“你好些了吗?走不动的话,我来背你。”
“不必了。管大哥,我有话要和你说。”
何天遥见状,立即把高廷舜拉到一旁:“高姐,我们到那边去把包袱再检查一下。”
“我刚包好,衣服都在,检查什么?”高廷舜纳闷时,却看见何天遥在递着眼色,马上心领神会。
梁若媞却喊住了他们:“你们也别走,留下当个见证。”
何天遥和高廷舜面面相觑,两个人的事,何须见证?
“管大哥,你一直对我很照顾,我不傻,我明白你的心意。”梁若媞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以前我一直不知该怎么和你说,现在好了,有个人给了我勇气。”此时,梁若媞和管风春的目光一起投向了何天遥。
“呃……嘿嘿嘿……”何天遥尴尬地直抓头。
梁若媞深吸了一口气:“不瞒你说,我和天遥已经定下了终身。请管大哥以后把我当作小妹看待,若媞感激不尽。”
何天遥顿时呆若木鸡。
“什么?”管风春难以置信地看看梁若媞,又看看何天遥,“这才几天,你们两个的感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啊不,不不不不不,管兄,不是这样的……”何天遥拼命地摆手。
梁若媞却幽怨地看着何天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承认么?在山洞中时,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到这儿,她故意停了下来,用上齿咬着下唇,眼泪汪汪的模样,楚楚可怜。
“已经什么?臭小子,你把若媞怎么了?”管风春瞪着何天遥的眼中已燃起熊熊怒火。
何天遥哭笑不得:“没怎么呀……你别听她胡说,你真的误会了……”
这时,高廷舜站了出来:“都顺顺气,不要那么激动。梁妹妹,告诉高姐,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指着何天遥道,“若是这个姓何的臭小子欺负了你,姐姐来替你主持公道!”她的口气虽然很严厉,但瞟向何天遥的眼神中却带着戏谑。
“呐,我在泥流之中被锋利的岩石割破了腿,坠下矮崖,又被森蚺惊着,幸亏被何公子所救……到了山洞之后,我伤口痛得厉害,浑身又湿又冷,于是……”梁若媞欲言又止。
“于是什么?”高廷舜非要追问到底。
梁若媞羞得掩住了脸:“于是,何公子就解开衣服,我们两人相拥取暖,然后就……”
“啊?梁姑娘,你……”何天遥万万没想到,梁若媞会以这种方式“告诉管风春”,当时山洞中就他们两个人,而且梁若媞的言语、神情、动作都特别像是那么回事。
再说高廷舜哪里容得何天遥分辨,故意瞪着眼吼道:“住口!你占了梁妹妹的便宜,还想抵赖不成?”
“我没有……”
“还要狡辩!这种羞名誉、毁清白的事,难道姑娘家还会说谎不成?”高廷舜拔出剑来,“你再继续抵赖的话,就是无情无义、下流无耻,不如我一剑杀了你,替梁妹妹出了这口恶气!”
何天遥真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只得问道:“还有别的路可以选么?”其实他知道,高廷舜这也是在“演戏”,事情如此发展下去肯定只有一个结局。
“当然有。”高廷舜把剑收了回去,“和梁妹妹结成道侣,从此相亲相爱。”
何天遥看了一眼梁若媞,梁若媞偷偷冲他做了个鬼脸。他无奈地说:“那肯定是选第二条路了。好吧,反正本来她就是我的‘妻子’。”
“哈哈!”高廷舜刚才还绷紧的凶脸突然转为笑靥,她拍起手来,“恭喜二位,真是羡煞旁人呐!”
一旁的管风春快要气疯了,抄起包袱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高廷舜赶紧追了上去:“哎,你怎么也不等等我这个‘娘子’……”
何天遥叹了一声,去搀扶梁若媞:“姐姐,你可坑得我好苦啊!”
“我请你帮我让他死心,是你叫我直接告诉他的嘛!”梁若媞的气力已经差不多恢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