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妍忍着脾气,温温顺顺的道:“爹,女儿知错了,以后打死女儿,也不会再往家里带吃的,是女儿不懂事,不知道带吃的会惹出事来,要不是想着家里爹和兄长们连日下地干活,太阳晒多了上火难受,我也不会专门去挖了清火的吃食回来,还让爹和宝贵受了伤,就罚我今天都不许吃饭吧。”
李清妍对李家的饭菜实在是难于下咽,而且李家的处罚无外乎就是不许吃饭。
李家的几位兄长投过来微微惊讶的目光,脸上表情都有些松动,听到是为着他们清火才特意去挖回来的吃食,多少是有些感动。
虽然他们都对李宝贵吃独食横蛮无理早就见怪不怪了,但今儿却是不同,连李老爹都受了伤,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农活都分派到他们身上,对李宝贵就多了几份责怪。
林氏端着热水进来,在门口就听到了李清妍说的话,有些心疼自家的男人,轻轻的道:“当家的,给爹洗洗伤口,我在厨房煮了凉茶,等会儿去喝多一些,省的受上火的罪,我也给爹端凉茶过来,爹也上火好久了,没舍得去请大夫来看。”
说完,还看了李老爹一眼。
李来四应了一声,刚想过去,热水就被李来大给先一步端走了。
他看没有什么事儿,就去了厨房喝凉茶。
李来二也跟着过去,在厨房里,许氏也在,几人默默的喝下一大碗的凉茶,都是自家人去山里挖的草药。
许氏收拾好厨房,问道:“二弟,四弟,还要来一碗凉茶嘛?”
李来二摇头:“不了,喝了也没有用,还是上火的难受,我问过村子里比较有经验的人,上火可不是喝点凉茶就能好的。”
“不喝凉茶,就更难好了,家里也没有其它吃的,能怎么办。”
许氏顺手就将碗给洗了,有她在的厨房,特别的干净,在花儿村里,也是数得上爱干净的。
李来四也放下碗,低声的嘀咕:“要是能吃上水晶萝卜,还是很有效果的,小妹挖回来的还特别大个,小时候我们兄弟几个上火都是山上寻摸几个吃下去特别的见效。”
李来二抬了一眼道:“爹都吃不上,你就别想了。”
李来四摸着嘴巴,很是失落:“三哥去请大夫,肯定要花不少的钱,明天的肉怕是也吃不上了,我都有三个月没见肉味,现在又是春耕时节,身子真怕顶不住。”
许氏忙活着锅里的野菜粥,接了一句:“宝贵是家里的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好动,衣服换的也快,娘也是难为,只能从大家的嘴里扣出粮食来给宝贵做衣服。”
身为长嫂,老实勤快不代表就是傻,大闺女都在说婆家了,她还在婆婆眼皮子底下受气,家里几个妯娌之间也是互相冷声冷气的话里带剌。
她早就动了些心里,想要分家单过。
自嫁入李家,她没有吃一口好的,身子好几次都感觉要顶不住了,怕饿死在李家,分出去过,指不定还能活多几年。
这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李来二和李来四就盯着锅里全是野菜的粥发起呆来。
他们肚子里全是野菜和水,就是铁打的身子,也会饿出毛病来。
屋子里,李清妍侧着脑袋看着林氏,知道在家里,最是聪明的人就数她了。
这三天她病倒在床上,喝水什么都是她端过来的,还不时说一些家里的事儿。
看着是唠家常,说的却都是让人心生异心的话,后来想一想,有那么点想要分家单过的意思。
不过就李家的情况,想着分家都是人之常情。
李清妍也有经过细细的分析,好处是绝对有的,自己要赚钱,过上好日子,就不能有太多的拦路人,或是拖后脚的家人。
不要怪她无情,李家对她更是无情,她最少先要自保。
这时李来三拖着大夫前来,进门就喊着宝贝儿子,还不知道李老爹流着血躺床上。
还是李来大听着喊声,出了厨房:“老三,先让大夫去看看爹,满头是血的怪吓人。”
李来三硬着脖子:“什么看爹,宝贵还不知道有没有伤着,大哥,这可不是添乱的时候,要是把爹唯一的孙子给耽误了,我们谁也承受不住。”
李来大眉头微微有些皱起,摆了摆手道:“随你,爱给谁先瞧就给谁先瞧。”
他是老大,也是长子,却没有李宝贵这个唯一的孙子来的金贵和重要。
而老三也因着有个儿子,在家里比他这个当大哥的还要受重视。
大夫是隔壁村子的,对李家也算是很熟悉,有个头痛脑热的都请他过来的。
花儿村也没有几家,一个孙子当成宝贝有个嗑着碰着的就找他来看,他活了几十年,看病行医见过无数,就数这家最是让他震惊。
“宝贵是哪儿碰着了,有没有红肿?”
宋大夫伸着脖子,四下寻找李宝贵,好一会儿才看到人,就在院子里井边,提着一大桶水在喝,哪像是受了伤的孩子,力大如牛。
朱氏跑出来,看到李宝贵站在井边,咋咋呼呼的骂开了。
“我的儿啊,怎么能喝生水,要是喝坏了肚子,可是要娘的命哦!大嫂,家里怎么没有凉开水给宝贵喝,是存了心的想让我儿生病,还是想要我儿死啊!”
许氏从厨房里伸出头来,脸上带着委屈:“三弟妹,凉开水就放在桌子上,是宝贵不喝,我也没有办法。”
“什么没有办法,明明就是不怀好心,我可怜的儿啊,你可是李家的宝贝,怎么就落到连口水都喝不上,好狼的心,眼看着我儿扒在井边那么危险,也不拦一下,凉开水放在桌子上你不说谁知道,要是我儿出点什么事,大嫂也别想安生!”
许氏脸色大变,有嘴都说不清的着急感,本就在家里说话没有底气。
而朱氏一向又都是撒泼无理,硬是要扯下去个没完没了,最后还是她会招来婆婆的骂。
“大夫都请来了,要不先瞧了,我现在就给贵宝倒凉开水,下次会注意,定会将水送到孩子嘴边。”说完就退回了厨房。
谁知道朱氏还指着厨房门叉腰喷骂:“当家的,看到了吧,大房就见不得我们的宝贵好,每日里都想着害我们的儿,这家里除了爹娘,就没有人是真心疼儿子的,以后他们老了没有人送终,也是活该。”
古人一向都是讲究个来善有终,对身后之事,很是在意,就是死了,也想要留个体面,至于没有儿子的人家,都是侄子来代替送终,朱氏的话剌到几房没有生出儿子的。
李来大见有些收不住,出声道:“你大嫂就是妇道人家,别跟她一般见识,二弟,爹还在屋子里头等着呢,赶紧的瞧完,好让爹头上的伤也包扎一下。”
李来三鼻子里轻哼,特别看不起大哥还维护婆娘的态度。
“生不出儿子的婆娘,也就大哥还护着,没点出息,要我早就赶出家门,另娶能生儿子的年轻女人。”
李来大脸色一下子就暗下来,笑了笑就躲一边去,也不跟李来三扯换婆娘的事。
宋大夫熟练的把李宝贵全身都查看,连根毛都没有放过,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伤来,把脉后道:“没事,没有受伤,好得很。”
朱氏可不能接受,大叫着:“什么叫没事,会不会看病,没见着宝贵都瘦了,精神也不好,走路都在打晃,要是出什么事,你担得起嘛?”
宋大夫站在那里,一下子就听出了朱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