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钱依依瞪着铜铃一般的大眼睛,一点困意也没有。
“你,没和王爷说?”
段清瑶哪怕累得合上了眼睛,却时刻保持清醒。
钱依依情绪如此不稳定,她若是再想不开,自己若是再不注意一些,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什么?”
这一日,她和君炎安说的话那么多,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钱依依指的是什么。
“就是,我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
黑暗中,钱依依咬紧了牙关,那是她不敢回想的事情。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没有!”
段清瑶毫不犹豫的就回答了,她不是八卦之人,事关别人的隐私,她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就说出去。
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夫君!
“难怪。”
钱依依喃喃自语,难怪今日君炎安竟然就真的应了下来。
若是他知道自己早已经是不洁之身,恐怕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娶自己吧?
天底下有哪个男人可以容忍这样的耻辱?
“难怪什么?”
原本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段清瑶被钱依依这么一问,立即就清醒了过来。
这姑娘,又该不会胡思乱想什么了吧?
“依依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人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明白吗?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可是我们不应该因为那么一点点的不完美,就否认了自己。”
段清瑶说的大道理,钱依依听得似懂非懂。
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可是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那是一点点不完美吗?
若是君炎安知道了实情,他还会同意娶自己吗?
钱依依心里患得患失,一个声音在说,那还用问吗?
这天下有哪个男子愿意娶残花败柳,更何况是王爷?你现在若是不说,你以为就可以瞒天过海了吗?
到时候,王爷迟早会发现的。
你这样的行为,和骗婚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王爷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以为你就可以安然无恙了吗?
而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却是在提醒钱依依,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告诉君炎安!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嫁给自己心爱的人,若是告诉了君炎安,这一切都会变成泡影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若是能悄无声息的蒙混过这一关,那么从今以后,她的人生就会翻开新的篇章。
退一步讲,安王妃都决定替自己保守秘密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算真的是东窗事发了,不是还有高个儿的顶着吗?
“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一点,钱依依非常想不明白。
这天下,没有一个女人喜欢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吧?
当初正是因为看明白了女人的这点小心思,她这才拿着救命之恩,还有军心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说服段清瑶。
“我没有要帮你啊!”
段清瑶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深更半夜不睡觉,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天要下雨,娘要改嫁,王爷要纳妾,那不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是泄露了段清瑶内心的真实想法。
既然王爷迟早是要广纳妃嫔的,为什么不能娶了勇敢而又大义凛然的钱依依?
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又为什么一定要守住贞洁?
更何况,发生在钱依依身上的事情,完全就是一个意外。
王爷若是知道了,不但不应该怪罪钱依依,而是应该更心疼她,更体谅她才对!
“可是,王爷若是知道了,那该如何是好?”
钱依依实在是太担心了,纸终究包不住火。
她怕东窗事发的时候,自己非但自身难保,还会殃及池鱼。
若是王爷一怒之下,牵扯到了无辜之人,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王爷是要干大事的人,岂能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大肚能容天下之事,又岂能容不下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别胡思乱想了,睡吧!”
这几日一直来回奔波,四处操劳,段清瑶一直没睡个安稳觉。
再加上双身子的人,本身就嗜睡,段清瑶翻了一个身,竟安然睡着了。
“要不,我还是如实告知王爷吧?王爷若是真的能接受,那是我运气好,若是不能接受,那也是我的命!你觉得呢?”
爹从小就教育她,做事一定要光明磊落。
她是想要嫁给君炎安,做梦都想。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以这种欺骗的手段嫁给君炎安啊!
“嗯!”
段清瑶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压根就没有听清楚钱依依说的什么。
“好,我知道了!”
翌日清晨,雨后的阳光显得格外的明媚。
就连钱依依看起来都显得有精神了一些。
“看你今日精神不错,我就放心了!”
钱依依微微扯了扯嘴角,说道:“你救了我两次,如果我再不珍惜自己的性命,那真的是太对不起安王妃的一片来良苦用心了!你放心吧,我再也不会犯傻,再也不会寻短见!”
仿佛走过了人生最狭窄,最陡峭的那座独木桥,眼前便豁然开朗了。
看到钱依依眼底重新燃起的光明,段清瑶心里释然了。
自己为之付出的一切,似乎都是值得的。
......
“王爷可在里头?”
早膳过后,钱依依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裳,正儿八经的来到了君炎安的帐篷前。
白虎看到钱依依显得有些意外,这昨日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怎么王爷一答应要娶她了,立即变了一个人?
这女人啊,果然是最复杂,最难以捉摸的动物!
“在!在的!”
白虎虽然心里在替段清瑶打抱不平,可是面上却也只能应了下来。
主子的事情,他一个下人还能干预不成?
“属下这就进去通报!”
对于钱依依的意外到来,君炎安也是愣了一下。
自己不是已经答应娶她了吗?
难道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果然是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是来了。
案前的君炎安眉头拧成了川字,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考虑良久,终于把握在手中的书卷放了下来。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