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更家里出来,董立方去了谭珍丽的家里。
谭珍丽知道董立方肯定是来说石更的事情,以家里没有手纸了为由,将陈晓芸支了出去买纸。
“怎么样,是不是石更?”谭珍丽问道。
董立方点点头:“是他,我敢肯定是他。”
谭珍丽的眼又泛起了泪花,董立方见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找了这么多年,以为永远也不会找到了,没想到他早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了。虽然现在才知道是他,但还不算晚,总算是找到了。”董立方笑道。
谭珍丽擦了擦眼泪说道:“我还以为永远都找不到了呢。真是万幸,真是万幸。”
“这件事非同小可,为了万无一失,我认为还是要调查一下石更的身世,另外最好再做一个亲子鉴定,你觉得呢?”董立方征求谭珍丽的意见。
“我没意见,按你说的做吧。”
“再没有弄清楚之前,这件事你还是先不要跟忠华说了。”
“我知道。”
转天早,董立方将秘书叫到办公室,让其调查石更的身世,并叮嘱一定要秘密进行,越少人知道越好。
另一边,谭珍丽又去了机械厂职工家属院,假装跟石更谈陈晓芸的事情,然后趁着石更厕所的工夫,谭珍丽偷偷收集了石更床的头发,还将石更的牙刷也给拿走了。
在等待调查结果和亲子鉴定结果的几天,谭珍丽几乎每天晚都难以入眠,但是每天的精神状态又都非常亢奋。
时哭时笑,欣喜若狂。
一周之后,董立方的秘书把事情调查清楚了。
“石青山两口子无儿无女,石更是石青山的老伴儿去世之后,在一个下雨天,石青山在机械厂职工家属院的大门口捡的。当时石青山还去了派出所报案,但是并没有人认领孩子,最后石青山以领养的方式留下了孩子。我让人去了机械厂那片的辖区派出所,当年石青山报案的纪录还在。另外我还打发人去走访了石更的邻居,还健在的老人证实石更确实是石青山捡的。”秘书说道。
隔天,亲子鉴定的结果也出来了。
结果显示,谭珍丽和石更系母子关系。
拿到结果后,于当天晚,谭珍丽和董立方乘坐飞机去了京天。
陈忠华看了亲子鉴定的结果以后,眼睛通红,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但他强忍着没有让眼里掉下来。
沉默半晌,陈忠华问道:“真是石更?”
虽然离开吉宁省多年了,可由于在吉宁工作时见过石更,陈忠华对石更还有印象。如今得知石更是他儿子,陈忠华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既激动又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
“是他,不会有错。”董立方肯定道。
陈忠华的前妻名叫黄丽娜,陈忠华当年娶黄丽娜并非是喜欢她,而是因为她的父亲是当时的吉宁省委组织部部长,陈忠华为了自己的仕途,选择了牺牲自己的婚姻。
陈忠华在一次生病住院之时认识了年轻貌美的实习医生谭珍丽,陈忠华对谭珍丽一见钟情,随即对谭珍丽展开了追求。陈忠华是一个非常有才华同时又非常懂得讨女人欢心的男人,所以没用多长时间,俘获了谭珍丽的芳心。
陈忠华并没有向谭珍丽他已经结婚的事实,他向谭珍丽保证,在合适的时机,他一定会离婚娶谭珍丽,谭珍丽对此深信不疑,并死心塌地的跟着陈忠华。
谭珍丽怀孕后,陈忠华高兴的同时也很担心,他怕会影响到他的仕途发展。这种担心在他担任东平县县委书记的前夕达到了顶点。当时他得知他的竞争对手正在暗调查他的情况,试图抓住他的把柄,让他失去再升一步的机会。所以当谭珍丽生下石更以后,为了不被竞争对手发现,陈忠华决定不要石更了。
陈忠华的不要是暂时的,考虑到放在亲戚朋友那里也不一定安全,陈忠华想出了送人这个办法。
董立方既是陈忠华的手下,也是陈忠华最为信任的朋友,陈忠华和董立方经过商量以后,决定给孩子身留个记号,日后有机会再把孩子接回来。
将孩子送人这件事陈忠华没法自己办,交给了董立方去办。也是说石更后脖梗的那三个烟疤是董立方烫的。
董立方带着尚在襁褓之的石更开车来到机械厂职工家属院的门口,然后躲在车里等着人把孩子捡走。董立方的想法是,等人把孩子捡走后,他跟过去看一下捡孩子人的具体住址。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孩子被石青山捡走后,他下车跑过去想跟着石青山的时候,结果被院里出来的一辆车给撞倒了,当时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人躺在医院,谁捡走的孩子成了一个谜。
其实如果要是马找孩子的话,一定是可以找到的,但陈忠华没有让,他怕找到了会更麻烦。而且为了不让谭珍丽担心,他并没有说孩子不知下落了,而是骗谭珍丽说孩子寄存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等他当了县委书记以后,可以把孩子抱回来了。
但纸包不住火,后来谭珍丽还是知道了。
那段时间谭珍丽几近崩溃,差点疯掉,每天都以泪洗面,四处找孩子,可是毫无线索。
整整调整了一年时间,谭珍丽才渐渐恢复过来。陈忠华感觉对不起谭珍丽,便对谭珍丽加倍疼爱,之后也兑现了当初的诺言,跟黄丽娜离婚,娶了谭珍丽。
为了让谭珍丽从失子的痛苦彻底走出来,陈忠华想再要一个孩子,但谭珍丽始终没有同意,在谭珍丽的心她只有丢失的那一个孩子,今生今世她不会再生第二个。
这么多年,无论是陈忠华还是谭珍丽,亦或是董立方,都没有放弃寻找孩子的下落。如今找到了,三个人的心情全都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尤其是谭珍丽,作为母亲,这桩栓在她心头三十多年的心事,终于了却了,如同经历了长久黑暗之后见到了灿烂的阳光,不仅有了希望,更是发现了生活的另一种美。
现在回想石更当初在医院救了她一命,谭珍丽觉得这都是命注定的。其实她对于石更一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不仅仅只是把石更当作是一个救过她命的人,她还对石更有种偏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偏爱,这种偏爱在她与石更相处的过程可见一斑。过去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如今她知道了,原来那是母亲对儿子的爱。
“孩子都这么大了,想要相认恐怕是不易啊。”陈忠华叹气道。
“你是什么想法?”董立方看着谭珍丽问道。
“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谭珍丽这些天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但都是幸福的眼泪。她擦了擦说道:“不过他要是知道当年被我们抛弃了,我猜他一定会恨死我们的。”
“是啊,所以要我说,还是不相认为好。”董立方也觉得让现在的石更接受亲生父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接受可能会把关系相处的很融洽,而一旦把关系挑明了,可能不仅会形同路人,甚至会成为仇人。
“但目前情况好像不相认还不行啊。”谭珍丽皱眉道。
“怎么呢?”陈忠华问道。
“石更和晓芸好了,而且两个人已经到了那种地步。”
陈忠华大惊失色:“真的?”
谭珍丽点点头:“我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晓芸不要怀孕,不然可要出大事了。”
陈忠华的好心情此刻顿时消失了一半。亲生儿子和亲生女儿在一起了,这……陈忠华突然感觉头一阵疼痛,心想这都是他造的孽啊,不然绝不会有这种事情。
“绝对不能让他们在一起,必须将他们分开。”董立方严肃道。
“如果不让他们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我看想要把他们分开是很难的。”谭珍丽对于陈晓芸经常跟石更联系,以及跑去古北县找石更一事都一清二楚,以她的了解,二人早已经到了离不开彼此的程度。
“难道没有办法阻止他们的错误了吗?”陈忠华看了看谭珍丽,又看了看董立方。
“办法倒是有,管不管用不知道,但至少值得一试。”谭珍丽说道。
“什么办法?”陈忠华和董立方齐声问道。
谭珍丽看着董立方说道:“由你出面去找石更,跟他说,只要他愿意跟晓芸分开,你可以帮助他离开古北县。”
“石更现在在古北县?”陈忠华在吉宁起家,生活工作了几十年,他很清楚古北县是一个什么地方。
“嗯。他得罪了贾旺和史家,不过据我所知,他去古北县又不完全是贾旺和史家的意思,这里面还有傅传的推动。石更与傅传、周胜,以及化厅厅长何志国走的很近。按理说傅传是不应该这么做的,可傅传确实是跟现任的组织部部长黄建盛打了招呼,而黄建盛与贾旺又关系匪浅。”董立方说道。
“怎么这么乱啊?”陈忠华一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是挺乱的。但石更这小子挺能折腾的,尤其是夫人路线走的极好,特别懂得利用女人位。不然他也不会不到三十岁当了县长,更不会得罪贾旺和史家了。”
“说起这夫人路线,石更也是随根儿啊。”谭珍丽见陈忠华皱起眉头,露出了不悦之色,又说道:“你别不高兴,你以为石更和晓芸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喜欢晓芸吗,那只是一方面,他是想通过晓芸搭立方的关系。这也是我为什么说要让立方出面去找他谈的原因。”
“那我去跟石更谈谈?”董立方看着陈忠华说道。
陈忠华想了想说道:“谈吧。总之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
陈忠华又看向谭珍丽:“相认的事不着急,从长计议吧。另外你对晓芸要加强看管,不能让他们一错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