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饺子,齐佩云说今天外面天气不错,让石更和牛美丽下去溜达溜达。
牛美丽不想下去,石更更不想,他和牛美丽走在一起,画风实在是不美观。要是遇到熟人是最闹心的,人家问起他和牛美丽的关系,他还真是难以启齿。
但齐佩云发话了,石更和牛美丽不能不听,只好一起下了楼。
从市委家属院里出来,石更和牛美丽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一直向前走,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
要说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走出多远,还真碰到了熟人。是石更的一个熟人,高中同学栗伟。
栗伟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他先认出了石更,下自行车说道:“好久不见啊老同学。”
石更看到栗伟心里就“咯噔”一下,但是脸上确实笑容满面:“栗伟呀,你要不说话我还真没认出来,怎么胖这么多呀?”
栗伟笑着说道:“坐办公室坐的。你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啊,竟上报纸了。”
“你可拉倒吧,就那么两回。”
“两回还少呀,我估计我一辈子都上不了一回。”栗伟打量了一下石更身旁的牛美丽:“这位是?”
“我媳妇儿。”石更张嘴就说。
听到石更的话,栗伟和牛美丽全都一惊。
牛美丽当着栗伟的面,显然不好说什么,也不好表现出不高兴,只能面带微笑配合石更演戏。
栗伟很想说“你在开玩笑吧”,可是他没敢说出口,因为他看石更不像是在开玩笑,同时也怕这话会伤到牛美丽。
“什么时候结的婚呀?”栗伟自从体重长了三十斤以后,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大胖子,但今天看到了牛美丽,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大胖子,和牛美丽对比,他的身材还是很苗条的。
“结婚证领了,婚礼还没办呢。”石更说道。
“办婚礼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一声啊,我一定得参加。”
“好嘞,到时一定通知你。”
栗伟上了自行车走远后,牛美丽对石更怒目而视:“你怎么胡说八道啊,谁是你媳妇儿?”
石更笑了笑说道:“早晚的事儿。”
和牛美丽的事情可以说是大局已定,结婚这种事情又瞒不住,别人早晚都得知道,所以早说也没什么不好的。
从外面溜了半个小时,石更和牛美丽之间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于是石更就把牛美丽送回了家。
石更没打算上楼,准备送完就走。可没成想在楼下碰到了参加婚礼回来的牛凤元,牛凤元叫石更上楼,石更不好拒绝,就只好又回到了牛凤元家里。
一直呆到下午将近四点,两人相谈甚欢,聊的高兴的牛凤元想留石更在家里吃晚饭,石更没有接受,他说晚上还有事,已经跟人约好了,就走了。
晚上,石更买了点应季的水果去了何志国家里。
一进门,何志国就冲他要人,要的他直发蒙。
“赶紧还我人。”何志国气势汹汹地说道。
“什么人啊?”石更不知所云。
“当初选你进省报社是我决定的,之后你从政了,为了弥补,你推荐了周文胜。现在周文胜又回归了政坛,你是不是应该再给我推荐个人啊。”何志国解释道。
石更一听是这档子事,便笑道:“按顺序您应该跟周处长要吧,怎么跟我要上了。”
“人家都当上省委记的秘了,我要跟人家要吗。”
“合着省委记的秘您惹不起,只能惹得起我这个乡镇党委记是吧?”
“你说对了,真论级别,我比你高。”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只不过你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向我推荐写作人才了。”何志国忽然脸色一沉,严肃了起来。
石更一惊:“为什么?”
“周文胜现在不是陈忠华的秘了,不知是他向陈忠华推荐了我,还是向其他部门打了招呼,省委组织部找我谈了话,打算把我调离省报社。”
“调去哪儿啊?”
“省文化厅暂时干二把手。明年等一把手退了我接班。”
“这是好事儿,您的正处可是干不少年了,早该升了,恭喜您。”石更替何志国感到高兴。
“什么好事,我并不想从政,我只想在省报社呆着。”何志国皱眉道,这些天他一直在为这件事而烦心。
石更从何志国的言谈举止看得出他是真不想去:“我知道了,您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说有事要说,看来就是这件事了。您找周处长谈过吗?”
“在电话里谈过几句,我很明确的跟他说我不愿意离开省报社,可是他说在省报社干了大半辈子了,应该换个工作环境,既然有这个机会,叫我不应该错过。可是你小子知道,我的志向并不在官场,即便我在省报社没机会干到总编,干到社长,我也知足了。”
“您找我的意思是希望我跟周处长说说,别调您走?”
“没错。你对周文胜也算是有知遇之恩,我想你的话他是会听的。”
“跟周处长去说没问题,但您想不想听听我对这件事的看法?”
“你说。”
“我觉得您应该去文化厅。于私而言,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别人想求这样的机会都求不来,您现在唾手可得,放弃了实在太可惜了。而且以我对您的了解,以您的工作能力,执掌文化厅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于公而言,您不管是政府的,还是报社的,您都是国家干部,国家干部不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吗。现在文化厅需要您,您不想去,您觉得好吗?何况省委组织部都找您谈话了,这意味着这件事大局已定。即便通过周处长改变了省里的决定,让您继续留在省报社,可您想想,您给组织上留下了什么印象?”
何志国听了石更的话面色变得更加沉重了。
石更又说道:“我希望您三思,不要辜负组织上对您的信任。”
何志国无奈道:“这么说我只能去,别无选择了?”
石更想了一下说道:“我明天找周处长谈谈,看看有没有更改的可能,如果没有,那您就只能听从组织安排了。”
何志国重重叹了口气:“哎,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晚上陪我喝点酒吧。”
石更欣然应允。
何志国平时很少喝酒,他能主动张罗喝酒,可见让他离开省报社,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周日上午,石更去了周文胜在春阳的新家。
由于周文胜的级别高了,所以住房的面积也大了。马丽丽带着石更到每个屋看了看,然后来到客厅坐了下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昨天肯定去何主任家了,是吧?”周文胜笑着问道。
石更点点头:“没错,我确实去了。那您肯定知道我今天过来,除了看您和马姨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了。”
“何主任在省报社工作了二十多年,突然让他离开,他舍不得是很正常的,我也理解他的心情。”周文胜觉得如果换成是他,他肯定也舍不得走,毕竟是五十岁的人了,又是在报社工作,对于升迁的诉求肯定不如行政单位的人强烈。
“这件事究竟是您的意思,还是陈忠华的意思?”
“是我向陈忠华做的推荐。人得有一颗感恩的心嘛,没有何主任我去不了省报社,也就没有我的今天。如今我有能力帮助他,我自然要伸把手了。陈忠华在了解了何主任的履历之后,对他的能力给予了肯定,就让组织部门将他列入了拟提拔的副厅级干部之一。”
“这么说想要提拔他的是陈忠华?”
“当然了。我不过就是一个秘,才是正处级,哪有那么大的权利决定一个副厅级官员的任命。所以你也就甭为何主任说什么话了,这件事已经定了,改不了了,你就让他准备去文化厅上班吧。”
“那我就不说了。”石更起身朝厨房走了过去:“我帮马姨做饭去。”
周一上班,石更前脚刚到办公室,随后丰辉就去了。
石更交代丰辉做的分批次将被招工农民送去浅圳的方案,丰辉做好了,交给石更审阅,石更看后很满意,并在每个批次的上面分别写了两个镇政府领导的名字,然后括号里又写上“再带两名工作人员”。
很多农民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春阳,有的甚至只是县城,去浅圳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让他们独自去肯定是不行的。所以石更认为有必要由镇政府出人带队,扶上马,再送一程。
“这两天你带着人到下面各村子做个调查,看看每个村子有多少手艺人,把他们的性别、年龄、技能,以及家庭情况做一个全面的了解,然后形成材料交给我。”石更说道。
“我知道了,下午我就着手去办这件事。”丰辉说道。
丰辉走后,党政办专门负责发送报纸的工作人员来了,将一份新鲜出炉的《吉宁日报》放在了石更的办公桌上。
石更直接翻到第二版,仔细一看,果然是转载,与之前《春阳晚报》的报道一字不差。不过与《春阳晚报》不同的是,《吉宁日报》将招工团的报道与他的个人专访一齐刊登了出来。
傍晚临下班前,石更接到了白水军的电话。
“今天的省报你看了吗?”白水军问道,话语中透着高兴。
石更笑着回道:“看了,一早就看了。”
“我刚刚又看了一遍。省报能把招工团和你的个人专访放到第二版和第三版,这是对你工作的肯定啊。对于召开各乡镇一二把手向你学习的事情,我已经当面向牛凤元记汇报过了,他不仅同意,而且认为县里开这样的学习会是非常有必要的。所以明天你可得一定好好给大家讲一讲,分享一下你的经验。”
“白记如此赏识我,推崇我,真是我的福气和幸运啊。谢谢白记,我明天一定好好表现。”
“那咱们就明天早上在县里见吧。”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后,石更就直接去了县里。
石更到县委县政府的大会议室时,已经来了有二三十号人了。这些人见到石更,有的主动上前同石更打招呼示好,有的则对石更视而不见,表现的很冷漠。
石更刚坐下,左孟仁就来了。石更假装没看见左孟仁,而左孟仁在找到石更后,白了石更一眼。
所有乡镇的一二把手全都到齐后,县所有副处级以上的领导陆续也来到了会议室。
所有人全部到齐后,白水军做了开场白,然后由石更讲话。
石更其实真没什么可说的,但他又必须得说,就只能唱高调,说一些冠冕堂皇,似是而非的官话和套话。
在发言中,石更多次提了白水军和田地,说:“没有白记和田县长对我的大力支持,没有县委县政府做我的后盾,就绝不会有浅圳招工团到丰源镇招工,更不会上市报和省报。可以讲丰源镇及我个人取得的一点点成绩,要完全归功于白记和田县长的正确领导,县委县政府的深明大义……”
白水军和田地听了石更的话可想而知,全都打心里往外那么舒畅,那么享受。
这使得石更在讲话结束后,二人都对石更的工作都表示了极大的肯定,并要求其他乡镇,回去之后必须组织所有党员干部向石更学习。学习他的善动脑筋,学习他的一心为民,学习他的知难而上。
会议的整个过程中,左孟仁始终阴沉着脸色,不时就会瞪石更一眼。
会议结束后,左孟仁尾随着田地进了办公室。
“有什么感想吗?”田地走进办公桌坐下问道。
“除了气愤,没有任何感想。”左孟仁压着火气说道。
“你有什么资格气愤?你在丰源镇多少年了,石更才去几天,人家就干出了这么大一件事,你再看看你,简直是个废物。你这样还想取代石更当一把手,你做梦吧。这就是你和石更之间的差距,你不服行吗?”田地发现他现在看左孟仁是越来越不顺眼了。
“我承认我没有石更那么多鬼主意,可你也不能就这么任由石更继续出风头吧?要是再任由他这么干下去,我看他早晚把你给取代了!”左孟仁觉得石更之所以能如此分光无限,与田地在其中没有出力也有很大关系,田地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田地指着左孟仁骂道:“你放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石更有今天跟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他又不在县里工作,大事小事都向白水军汇报,我怎么整他?责任完全在你,是你的无能才显得石更出类拔萃。左孟仁你给我听好了,就你现在这样的表现,你能保住你的镇长之位就不错了,你想当记,除非哪天石更倒了霉,县里把他给拿下了,否则我看你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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