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快，去多拿两床被子出来。”
她一边吩咐，一边抱来柴火，准备生火。
屋里太冷了。
这么冷的天，别说病人了，就是好人这么躺着也得生病。
被子很快拿来了，火也生了起来。
屋子里的温度渐渐上升，可老人的体温却还是不见好转。
“小石头，妞妞，你们看着爷爷，我去煮点粥。”
不知道叶敬元吃没吃，可之前忙着赶路也没顾上吃午饭，现在都是半下午了，两个孩子肯定饿了。
等她把粥煮好，端出来，又叫醒叶敬元喝粥。
叶敬元不肯，闭紧了嘴巴摇摇头，又疲惫地闭上眼。
“爸，这世界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做人，得向前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儿女自有儿女的福，您养好身体，把自己的身体顾好，吃好，喝好，就够了。”
“活？活得生不如死……有啥意思？”
叶敬元摇摇头：“不活了，不想活……”
他辛苦了一辈子，也累了一辈子，为了儿女操劳奔波，临到老了才看清，自己过去护着宠着顾着的，都是些什么祸色。
“叶建斌人呢？出去了吗？”
老人病得这么厉害，怎么也拿个人守着。
“他，去上班了。老大老，二……”
叶敬元没说下去，只是把脸扭到了一边。
于若曦见叶敬元的精神还不错，可之前听叶春燕说病得很厉害，又是怎么回事？
正想开口问一下病情，院门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哟！我当是那位贵客到了，原来是你啊！”
是莫米，终于回来了。
她一回到家，看到于若曦和两个孩子，不但不觉得奇怪，反而呛声：“怎么，知道老东西要死了，又跑回来了？我可告诉你，既然你跨出我叶家的大门，老东西身后留下的东西，你一毛钱也别想带走！”
“我可没你那么狠毒！人还活着呢，就开口闭口的说死字，你这张嘴，简直臭不可闻。”
“你敢说我嘴臭？好啊你！你好大的胆子……”
莫米冲上来就想动手。
可于若曦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闭嘴！你如果是来照顾他的，就给我安静点。如果你想惹事，就滚出去外面说。”
“这是我的家。你一个外人，凭什么赶我走？”
莫米破口大骂：“老东西本来就要死了，这话可是医生说的。医生说得，我凭什么就不能说？”
“他倒底是什么病？”
“就、就是，就是……你管得着吗？”
莫米躲躲闪闪，又不肯明说。
于若曦又急又气，“之前送去的是哪里？是哪个医生说的？”
“反正这话是医生说的，信不信由你。”
莫米打定了主意不说。
于若曦无奈，咬咬牙：“去收拾东西，我去找车。趁眼下天色还早，把人送到城里去。”
“别去！”
她刚要走，却被叶敬元拉住了。
叶敬元摇摇头，慢慢的朝自己的胸口指了指：“没、没救了……”
胸口？
之前一直觉得叶敬元的体温低，她只以为是天气太冷的缘故，难不成……
于若曦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解开了衣服的扣子。
随着衣服被拉开，她瞬间变了脸。
是一截断裂的木棍，断口处从他的胸口刺入，没，入了胸腔里。那个位置，正是心脏的所在。
小石头也倒抽了一口气，一把捂住了妞妞的眼睛：“妞妞别看！”
可妞妞已经看到了。
下一刻，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爷爷！我要爷爷，爷爷……”
于若曦手脚冰凉，一颗心在飞速的往下沉。
这一刻，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下子瘫软下来，良久，才伸出手慢慢地帮他扣好衣扣，盖上被子。
“叶建斌知道吗？”
叶敬元疲惫地摇摇头。
“早上他走时，还好好地……”
“有联系他吗？”
他还是摇头。
叶建斌的工作性质特殊，只能他找人，不能去找他。
这种突发状况，别说找不到人，即便找到了人，能不能赶回来都是两说。
“医生怎么说的？”
“没救了……”
叶敬元反倒笑了，脸上是看淡生死的冷漠：“刺进了心肺里，多活一分钟，都是赚的。”
一句话，让于若曦的泪，再忍不住奔流而出。
子欲养而亲不待。
可人活着的时候，却有多少所谓的孝子贤孙不珍惜。
“怎么刺进去的？我不信！不相信这木棍会无缘无故地刺进这种地方？爸，倒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于若曦大喊。
可叶敬元只是摇头，闭上眼，一颗老泪，却滑出了眼眶。
小石头浑身颤抖着。
他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明明，明明在他变成小孩子之前，他爷爷都一直活得好好地。活成了九十多岁的年人。
可眼下，他怎么就要死了呢？
怎么要死了呢？
不对，这不对。
骗子，肯定是骗子！
他不住地摇头，一步步往后退。
再然后，他突然调头就跑了出去，很快就跑得没影了。
叶敬元这种情况，再往医院送也没什么作用。
于若曦赶忙把妞妞叫出去，把于文礼和刘青山找了过来。
之所以没找叶建国和叶建平，从叶敬元三缄其口的态度来看，他会落得眼下垂死的下场，恐怕和二人有关。
可莫米却一再阻扰，拦着不准妞妞出门。
“你敢？敢出去，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最后还是于若曦气不过，一耳光甩到莫米脸上：“想死吗？好啊！灶房里有刀，有本事就倒是死啊！
你死了也好，我正好把你和爸合葬在一块儿，还省了地了。
你倒是死啊！
怎么不死了？
不死就给我滚一边去！
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横起来了！”
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过去看在对方是叶建斌老妈的份上，自己一再忍让，可都这种时候了，对方还故意拦着不让她喊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莫米挨了一耳光，捂着脸，连屁都不敢再放。
于文礼和刘青山很快就被叫来了。
看到叶敬元的情况，都惊呆了。
“老哥，这倒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