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咱们这到县城，骑自行车也得两三个小时。再加上折返于家村的时间，现在我就过去也差不多了。”
“再睡一小时吧。于家村有条近路可以翻山，到县城能节省不少时间。”
“行。”
有近路自然更好。
两人勉强又躺了一小时，于若曦把自己最好的那身衣服都翻出来穿上了。叶建斌骑自行车带着她直奔于家村。等三人从于家村到县城再摸到纺织厂时，已经是上午十点。
叶建斌停了自行车，于若曦主动上前找门卫老大爷说话。
“大叔，我们是厂里吴显贵的亲戚，听说他爱人摔了腿，特意从老家赶过来探望。”
一听说是吴显贵的亲戚，老大爷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收敛了，再开口时就呛人得很：“喲，吴显贵的亲戚就是多，这三天两头找上门啊，打秋风也不是这个打法啊？小姑娘，做人做事得凭良心！”
这是，点炮仗了？
于若曦见势不对，赶忙从带来的篮子里掏出四个鸡蛋来，“大叔，我们是他爱人那边的亲戚。我们就是听说有人推倒我姑婆害她摔断了腿，才特意过来的。您给行行好，指点指点。”
四个白嫩嫩的鸡蛋，看着就诱人。
老大爷慌忙四下扫视一圈，见无人注意这里，赶忙将鸡蛋收起来。
再说话时，语气倒是缓和了不少：“看你也不像那些不明事理的人。不过，我怎么没听刘嫂子说起过，她娘家那边还有亲戚啊？”
“是那啥，成份不太……所以，走动得少。”
于若曦递了个彼此都懂的眼色。
老大爷恍然：“难怪我说怎么没有……哟，郑老师你回来了？正好，这里这位小姑娘是你师娘那边的亲戚，你看……？”
他招呼的那位郑老师，是位看上去是个年纪在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原本急匆匆的脚步在听见招呼后停下了，目光落到于若曦身上，似乎在评估什么。
“行，那我就带进去了。”
对方带着于若曦往里走。走到拐弯后无人处站定：“你不是刘shimu的亲戚，刘shimu娘家的人早就死绝了。你是谁？”
“郑老师，幸会幸会。”
于若曦主动伸出手，和对方握手：“昨天我家那不成器的弟弟来过，和吴老师谈过。所以今天想过来再谈谈。所以才用了这么个借口。”
“我就猜到是这么回事。小姑娘的胆子很大嘛。”
郑老师并没有回握她的手，反而赞许的看了她两眼：“外面那两位就是和你一起来的？你把他们都叫进来，我带你们去找吴老师。”
于若曦自然求之不得。
“吴老师也是被他那些隔房亲戚整怕了。早年其实吴老师有个女儿，后来出了变故，人就没了。有小道消息在传，她之所以会死，也和他那几位隔房亲戚有脱不开的干系。加上这次刘shimu被推下坡，摔断了腿，就彻底惹火了老师。为此，才有卖掉工作的想法。”
郑老师一边把三人领上一条石板路，一边介绍着：“不瞒你说，这些天那几个隔房亲戚几乎每天都会登门闹腾。虽然老师的意思是这房子还得住到刘shimu好转，不过能不能住下去，倒是个未知数。到了。”
说着话，他指了指三楼走廊尽头的那道门。
是吴老师开了门，屋里的东西不多，却收拾得干净。
“是你们啊，进来，进来坐。”吴老师人很随和，也很清瘦。
叶建斌把带来的小礼物送上，和吴老师闲聊起来，“吴师傅，我们今天来还是想和您谈谈昨天的问题……”
于若曦从进了家属院开始就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老式的建筑方式，横向并列的职工房，上下两层，这套房子位于底楼的尽头旁侧。
窗户外的风景优美，和风习习。甚至前面还有一块不大的空地。
不过这种房子的缺陷也很明显——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卫生间在走廊尽头，做饭也是在走廊上搭建的灶台上做饭，没得半点隐私。
就比如现在，她往这里一站，旁边的几家住户都伸长脖子打量她。
甚至还有几户在阳台上煲中药，浓浓的中药味不断地散发。
似乎察觉她的视线，旁边的大姐朝她笑了笑：“姑娘，你是想买吴师傅工作的人吧？吴师傅的事，咱们厂子里的人都清楚他家的那些穷亲戚喔，三天两头来打秋风不说，上次就连刘大姐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想抢。
这不，把刘大姐推得滚下了楼梯。十几阶的楼梯哦，摔下去了，那帮人也没个人伸手去扶，反而一窝蜂全跑了！
也是吴师傅这人好说话，换作旁人，早把那帮人扭送派出所去了……”
大姐很健谈也很嘴碎，不用于若曦开口问，噼里啪啦就说了一大串。
不仅如此，还说道眼下厂子的效益不好，已经有几个月没发工钱，所以厂子里有好几个人都打算卖工龄。
“大姐，你家不会也要卖吧？”
于若曦这一问，大姐的脸色果然有些不自在：“大姐也不瞒你，我家就靠我男人这份工资吃饭。厂子拿不出钱来，我们吃了上顿没下顿，可不就得想折吗？当然，你是吴师傅的客人，我们可不兴抢客这一套。”
还算稍微有点底线。
“大姐你爱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呀，是看管仓库的。每天做的就是坐在仓库门口看好货就可以了。”
“那，如果我想买你家这份工作，你卖不卖？”
大姐反倒摆摆手：“不瞒妹子你说，我男人这份工作呀，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想要哩。”
那是，看守仓库的职位，油水丰厚啊！
“那真是可惜了。说不定以后咱们就成邻居了。有机会，咱们可以多走动走动。”
“行行行，一定，一定。”
对方欢欢喜喜应下，才端着熬好的汤药进了屋。
纺织厂的仓库……
也许，她也可以考虑发展一下副业。
不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可不能做，她还不想年纪轻轻又走回原主的老路子，把自己送进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