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萧平生之前还说想带她一起出国,萧定勋心底越发烦躁了起来。
余笙没有说话,她心里乱的很,她实在没有办法相信霍擎真的出事了。
可是,赵晋西之前那样说,如今时远山也说,确实开车的人是他,余笙就算再不想相信,也没有办法。
“定勋,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多了?阿笙就算是你们家的佣人,但她也有人身自由吧?”
萧平生上前一步,将余笙护在了身后:“阿笙,别害怕。”
“堂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倒是想问问定勋你这样为难阿笙,又是什么意思?”
“她有未婚夫,堂叔您确定要继续和她这样不清不楚?”
“我不懂你这话什么意思,但我和阿笙之间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萧定勋似是觉得十分好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问问她,敢不敢这样说。”
余笙忽然从萧平生身后走了出来,她看向萧定勋,很吃力的一字一句道:“我,一个,一个人,出,去,可以,可以吗?”
“你出去干什么?”
余笙不想再凭空生事,想了想,拿出纸笔写道:“我去看一个朋友,听说他出了点事。”
“朋友?什么朋友?”
“萧先生,这是我的私事,我可以不说吗?”
萧定勋被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道:“什么时候回来。”
余笙飞快在纸上写道:“我会争取在晚饭前回来,不会耽误准备晚上的晚餐。”
萧定勋这才不情不愿点了点头。
余笙大松一口气,顾不得其他,快步向大门处走去。
萧平生忍不住想追,萧定勋却唤了自己的司机:“郑川,你去送阿笙一程。”
余笙没让郑川把她送到江边,她在一处公交站牌下了车。
郑川看着她上了26路车,正要掉头离开时,手机却响了。
他忙接起来:“大公子……”
郑川一路跟着26路公交车,到了江边。
余笙下了车,直奔被围起来的车祸现场而去。
撞断的围栏正在修复,而围栏下的江面下,能看到那些搜救艇仍在四处搜救。
余笙一步一步走上前,望着江水湍急的江心,心渐渐凉成了一片。
车子撞的这么厉害,他定然也受了伤,就算现在还没找到尸体,但怕是也凶多吉少。
余笙缓缓蹲了下来,和霍擎之间那些过往,如破碎的电影画面一般,一帧帧浮现在眼前。
少年时生的极好看的少年,脸上总是带着一些厌世的寡淡之色,但就算他看起来再怎样的冷淡不耐,但是陪着她玩闹,读书,吃饭的时候,却从来都有始有终。
余笙记得有好多次,在外面玩的累了,她都会撒娇让霍擎背她回去。
那时候她是余家的掌上明珠,她一直都以为,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是她撒娇不能搞定的。
包括在学校里被好多女孩子偷偷爱慕却不敢表白的霍擎,只要她开口喊一声霍擎哥哥,他就什么都会答应她。
再后来,她和苏沁在乡下挣扎求生,她对落井下石和她退了婚的霍擎,也生出过恨意,虽然那恨意,随着生活的折磨和一重一重的变故渐渐被磨平,到最后,她甚至忘却了霍擎这个人。
可是无法否认的是,在知晓了霍擎母子那些年的残酷经历后,她早已放下了所有的怨恨,甚至,依旧将他当做哥哥一样,心疼他过往的所有遭遇。
如今终于苦尽甘来了,霍伯母想必在泉下也会十分欣慰,却没想到,数次逃过了生死劫的霍擎,竟然就这样死了。
余笙蹲在地上,无声的哭了出来。
郑川捏着手机,额上的冷汗却涔涔落了下来:“大公子,阿笙在江边,好像是在哭……对,就是那个霍家少爷出车祸的地方……”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忽然就挂断了。
郑川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明白少爷怎么就生气了,难道是因为阿笙?
不不不,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少爷让他跟着阿笙又是为了什么?
少爷哪有那么闲,盯着家里一个小厨娘的行踪?
郑川不敢揣度萧定勋的心思,直到余笙离开江边上了公交车,他方才调转车头跟着离开。
翌日。
萧凤仪和萧平生用过早餐之后,就乘车往机场而去。
萧定勋自然亲自送行。
离开时,萧平生忍不住回头看去。
萧家的佣人都在台阶下站着,但却不见阿笙的身影。
萧凤仪叹了叹,拍了拍他的手:“平生,我们走吧。”
萧平生这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佣人们往车上搬运行李,萧定勋在和萧凤仪说话。
一个小女佣忽然轻轻喊了萧平生一声:“萧先生,阿笙让我给您的。”
萧平生还未回过神来,一个折叠起来的信封就已经落在了他的掌心。
一直到上了飞机,萧凤仪疲累的睡去,萧平生方才打开了那个信封。
里面是几张药膳和汤粥的食材方子,还详细的写了做法步骤,而这些,都是萧凤仪最喜欢的。
最下面,是一封很简短的信,阿笙写给他的。
信的内容也很简单,除却感谢,还是感谢。
萧平生看完信,回头看向舷窗外的层层白云,这一次离开,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他和阿笙,还会再见面吗?
再见面时,阿笙会不会已经嫁人生子……
而他,又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再次遇到一个如她这般善良却又坚强的姑娘。
萧平生不知道答案,他心底余下的,唯有沉沉的不舍和怅惘。
……
一个半月后。
萧定勋早晨起床时,刚坐起身,就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待他闭目定神片刻,那种眩晕的感觉消失之后,他方才缓缓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
他最初以为是晕眩的症状还没有完全消失,就又闭目养神了几分钟,可等他再次缓缓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眼前,仍是一片漆黑。
萧老爷子面色沉郁的赶来,不让人扶,就拄了拐杖往zhu楼而去。
余潇潇坐在萧定勋床边,握着他的手哭的满脸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