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景行一到,就像一阵风似的刮来了,他也不与唐萦歌客套,抄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羊肉就放进锅里,搅了搅就放进了嘴里。
“我说哥,你是几天没吃饭了吗?”怎么这么地没有吃相。
柏景行一连吃了几筷子,这将速度放慢下来,这才拿了湿巾子擦了嘴角回她。
“差不多算是吧,这半个月一直在忙收购药材的事,吃饭也是有了上顿没下顿的,都是随意垫垫肚子,哪能和妹子的吃食比。”
唐萦歌瞪大眼睛,上次来就说收购药材,怎么还收啊?难道下面的管事都不做为的吗?
柏景行却是乐呵地道:“不过有一个意外好消息,上次妹子提出的蜂蜡,我托朋友寻来着,在北地营州那边有大片森林,寻到不少蜂蜡,不日就会运来。到时你说的那药丸就可实行了。”
唐萦歌看着他眼底的淤青,较之上一次更重了,不由得担心,“哥,你真的没遇到事?”
柏景行筷子一顿,随后摇头,“你哥我能有什么事,我一个闲散之人,又不追逐名利,不过是瞎操心一点心而已。”
唐萦歌觉得不对,压住他继续下筷的动作,“哥,是不是宫中哪个贵人得病子,你看不好,所以压力很大啊?”
柏景行一愣,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你怎么知道的?”
唐萦歌就知道,那些个贵人都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要真是得了不治之症,哪怕她哥的医术再厉害也救不好啊。
“哥,要不你下次进宫带我去吧,我也学过医,说不定能帮你出出什么主意呢。”她想的是,自己肯定不行,不是有小锦吗!
要是真得了什么病,从现代顺点特效药,比如那种特别难买到的“杜冷丁”一类的强力止痛的。虽治标不质本,起码能让那些个贵人少吃点苦,多少就不难为义兄了。
柏景行拍开她的手,嗔她,“你又不会治病,再说了,也不是宫里出了事。”
想到这些,他也没了吃的心思,唉了一声,“这事其实不想讲你与知,主要是不想你跟着操心。既然你这人爱瞎想,就告诉你。”
“我们柏府,其实衰败过一阵子,祖父是工部侍郎,因为徐州河堤一事,受到牵连,险些抄家,族里的人得到风声,就将我们这一宗给单了出去。因为父亲自幼与母亲是订得娃娃亲,家道中落后,父亲就与外祖父学医。父亲倒是有一些天赋,后就进了太医院做御医。直到我小时候被神医无崖子发现学医天赋,将我带走,我家的爵位实际是我出师后才又挣回来的。”
“父亲本有晋升原判的机会,只是多年前一桩旧事在最近又被翻出来,所以这次着子小人道,要想再近一步,就要有所成绩弥补。”
唐萦歌最爱听宫中秘闻了,既然义兄想说,她搬好小板凳,安心地听。给柏景行倒满了葡萄酒,让他慢慢说。
柏景行看着她那亮晶晶地眼睛冲满好奇,不由一乐,“当年的事,和子霁还有一些关系。”
“啊!司空烨?”好久没有这样直呼他大名了,这一次唐萦歌的确是震惊才叫出来。
柏景行无奈地笑笑,“我能与他关系好,也与她母妃离世一事有关,当时我父亲是她母妃的御医,每个月都要惯例诊治平安脉,原本好好的人,身子忽然就日益不好,不出半个月人就没了。我父亲自然首当其冲受了惩罚。要不是当年还有外祖在,也许父亲命都没了。不过这些事你要想知道,日后再讲与你听。”
“只是这一次,不过是又因沉年旧事被阎贵妃提起,皇帝忌恨,派为父去了疫区。”
唐萦歌这回是真的吃惊了,“疫区?”
柏景行晓得她不知,“你在京城繁华之地,招待的都是达官贵人,这些人只知自己享乐,又怎么会关心那些可怜百姓。这事其实早半个月前就发生了,只是当时没有人在意,直到吴州下面的石湖村,在一周之内,村里的人陆续都死掉了,才将这事报了上来。”
“因为都是平民,这事就叫惠民局的大夫去查看,结果是周边的村子死亡越发严重。鄱阳县到处都是得了疫症之人,这才报了上来。朝廷派发太医过去,只是事态已经很严峻了。”
唐萦歌瞪大眼睛,“病情?都是什么症状?严重吗?”
“症状不同,有不规则低热,也有急起寒战、乏力,全身酸痛的。更有胸腔疼痛,咳嗽起痰,转由少量血痰者。传回来的消息称是伤寒。可我又有一丝疑虑,因为有部分人还会起红色丘疹。”
唐萦歌也觉得事态严重了,因为在古代,小小的伤寒也是会大量死人的。
小锦在唐萦歌脑海里发声,“主人,我怎么听着这不是伤寒病呢?”
唐萦歌:“恩,我哥也在怀疑呢。”
小锦在一旁鼓吹她,“主人,你跟去看看,我怀疑这是更厉害的病情,但是我没看到病症不能下结论。人命关天,可不能让那些个庸医瞎治啊。”
唐萦歌问:“哥,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柏景行苦笑,“这种事,朝廷怎么允许宣扬。不过朝廷派了御医下去,应该能控制住病情。家父是半个月前出发的,走时几乎将药堂中能带走的药草搬走了大半。”
“这种事,谁都不愿意摊上,我家就算了,有人扇耳边风,戚府却也倒霉地也摊上了。”
唐萦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哪个戚府?”
“戚皓宇,吴州节度使因贪污受贿,被罢免官职,恒晨是被保举高升,连跃几级。已与家父同行上路,为吴州新派节度使。”
唐萦歌瞠目结舌,升官还可以这样的?这怎么那么像是有人针对他们呢?
难怪义兄那黑眼圈越来越重,原来出了这么多变故,亏她却什么都不知道,整日里还觉得生活如此美好,偶尔还会抱怨司空烨也不给她写信。
“哥,你没有怀疑这事有蹊跷吗?”
柏景行将杯中酒饮尽,疑问出声,“你说哪点?”
“当然是戚皓宇高升这事啊!你曾说,京都四少。你、七王爷司空烨、戚府戚皓宇、还有花府的花沛哲。”
柏景行点头,“虽然我与子霁最为亲近,其实他俩也是子霁的兄弟,只是这份情谊很含蓄,知道之人并不多。”
“哥,要是我没猜错,你是不是也想去吴州啊?”
柏景行和唐萦歌担心的是一样的事,他担心哪怕是父亲亲临,病情同样控制不住,倒时就是办差不利,柏家会因此获罪,所以他四处筹买药材,差不多了就要走一趟吴州。
柏景行也不隐瞒,“恩,差不多就这几日吧,我又从其它几个州县调了一批药材回来,我要亲自押送过去。之后还会有药材到货,会直接发往吴州,希望在药材充足供应下,能有效抑制病情发展。”
唐萦歌担手杵脸,“这么多事,怎么都是司空烨走后发生?”
就在前几日,她也险些出事,要不是自己未雨绸缪,真被抓进去,就断了司空烨的钱袋子,会不会是宪王那边人的报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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