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够丢人的,她住在这里时间也不短了,可是逛自家后花园子三个手指头都够数了。
她每天晨跑的路线,都是那条铺满青石小路,两边种满栀子花香的小路。
今个心烦意乱,越走越偏,也不知道这是到哪了,正想着,眼前芦苇荡还挺漂亮的,这会池塘水退下去了,要是有相机到那芦苇边上拍几张照片一定很美。
走着走着,就听到有隐隐的说话声。
如今这后园子留下的仆人并不多,各处角门安排两人,园丁十五人,洒扫院子的小厮六人,丫鬟六人。
管家是张伯,至于采买的,就跟着前院雅舍的一起,省了麻烦。账房如今是白湘东和他的朋友一同管了。
雅舍越开越大,除了客栈还没投入营业,茶楼已经开张了。
所以白湘东找了一个朋友帮忙,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因为她相信白湘东。
偌大的建宁园,下人不超过三十人,在这里可以算是犄角旮旯里遇到人,着实不容易。
唐萦歌耳力好,那俩人说话哪怕压低了声音,也被她听清楚了。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原想着跟你好上了能过好日子,你怎地还和我借上钱了?”
这声音,很有辨识度,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子故意装娇。唐萦歌却知道,紫梢说话就是这样的,嗲嗲的。
“好梢儿,我也是没法子了才想着找你的,凡事都有意外,真的是事赶事了,银钱才打不开点的。”
“行了,行了,我这有二小姐才赏得二两碎银子,你拿去应急吧,生病了总该是吃药的。”
唐萦歌好奇了,紫梢什么时候有了相好的,她都不知道了?
轻手轻脚地扒开一条缝隙,让她特别意外的是,那个相好的竟然是给他们酒楼送鱼的田大壮。
这人她认识,是田凤仙女儿腊梅的男人,是沈三叔的本家远房侄子。
当初雅舍要鱼供应,一律由溪云村提供,这个肥差就被田嫂子给女婿求去了。
没想到这男人才赚钱了没几天,竟然和她后园子里的丫鬟勾搭上了。
不是说腊梅才有了身孕了吗?最是需要男人的时候,他竟然背着家人在外面瞎搞,这男人也太特么的不是东西了。
唐萦歌冲上去就想揍人了,怎么可以有了那么好的媳妇,还出来骗小姑娘呢!
她的手都伸出去,只要扒开芦苇就能打人了,手上的动作却是停了。
这事有古怪,猜到那女子是紫梢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可是哪里不对劲她没想出来。
这会脑子一热竟然让她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
紫梢是她买回来培养去琳琅阁做侍女的,长相自然是不错的,皮肤生得也是白白嫩嫩的。手也巧,脑子也灵活,更是会见风使舵。
可是这些个姑娘在受利益考验时,紫梢那自己的性子暴露出来。
这人爱沾小便宜,当时所以培养好的少女都会莫名地让她们捡到东西。
有的人是银钱,有的人是首饰,考验她们都人自然是唐萦歌、彩云、秦柳语她们这些人了。
当时测试紫梢得人是陆吉,他丢了五两子在后山,唐萦歌让她去那边寻两株小桑兰回来,考验她们都插花技术。
结果她捡到了银子,却在陆吉寻来时还装模作样地帮忙找。
实际上,她得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盯着呢。
这么爱贪小便宜的人,不说心气高,怎么可能找了一个“泥腿子”,还肯将自己得到的钱给别人用。
事出反常必有妖,像紫梢这样的相貌又怎么会看上土里土气的田大壮。
唐萦歌思忖,不管这对主仆打得什么主意,看来是要从田大壮这里下手了。
话分两头,陆吉换下侍从短打衣衫,一身墨色绣金丝海棠折枝长,墨色云底皂靴,手拿名家提字折扇,半束墨法垂落,用一根黑色丝带固定。
此时走在大街上迈着四方步,当真是把那富家公子的做派学了个十乘十。
“听说了吗?这个月飘香院才选出的花魁,那可真是色艺双绝,美艳无双啊!”
陆吉正在踌躇就这样进了妓院,总有些不适应,身边两个公子哥打扮的人就提起来了。
“你是说那位篱落姑娘吧,可惜啊,你想要她相陪,没有五十两银子你是见不到面的。”
陆吉暗暗地摸了摸怀中的金锭子,想到还是唐姑娘有先见之明,给足了银钱,不然他还当真不敢进去了。
另一位讪讪道:“我到是有这五十两,可是谁敢和二爷抢人,这位篱落早就被国公府的二公子定下了。”
二人同时摇头,“走吧走吧,这样的美人不是你我能肖想的了。”
他们从陆吉身边走过,直直地上了石阶进了前方的飘香楼。
陆吉唰地一声打开折扇,佛了佛身上并未出现的褶皱,对着那石阶走了上去。他如此做派还是同王爷学的。
不得不说,他现在这张脸,一看就是有钱人。原本稚嫩的面容被易容成三十岁事业有成的样子,炯炯有神藏不住心事的大眼睛被易成微眯的狐狸眼,高挺的鼻翼一排精致的小胡子,把他略厚的嘴唇遮挡住一半。
他人才走到门前,飘香院的妈妈看他眼生,忙上前招呼,“这位爷一看就是头一次来,快请里面坐。”
陆吉说话自带乡音,扮演起外地人,不废吹灰之力。
“听闻这里的篱落姑娘才艺双绝,小爷慕名而来,叫她出来见我。”
老鸨子有些为难了,“这,篱落早被人订下了,我们院里的凝香、翠语、樊音都是一等一地出挑,我叫她们出来伺候爷可好。”
老鸨子一抖帕子,恨不得掉下一层香粉,那香味重得呛得陆吉忍不住咳嗽,显些将胡子咳掉下来。
他忙手握成拳假装挡上一挡,这才把胡子固定住,心里将佛冬好一顿埋怨,这小丫头做事太不负责任。这要是胡子掉了,他不就白被呛了。
轻手弹开肩上的香气,脸色沉了下来,“那些个胭脂俗粉也想糊弄爷,我只要篱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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