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老太太心疼，前两年鲫鱼才几毛钱一斤，也不知道这两年是怎么了，鲫鱼价格一涨再涨。
若是张盛听到老太太心声，恐怕都要笑出声来，鲫鱼价格涨得确实不正常，现在五块钱还好，最高价格能到七八块钱。
很难想象，八十年代，鲫鱼可以卖到七八块钱一斤。
“能不能便宜点？”老太太小心翼翼说道：“换做夏天，鲫鱼也就两三块钱。”
“大妈，您也知道是夏天容易，能和冬天一个价嘛。”
说话中，张盛伸出自己的手，双手冻的又紫又肿，还有无数被冻裂的伤口。
这天太冷了，张盛又准备不足，自然受了点伤。
“鲫鱼便宜的时候，确实价格低，但天越冷，这东西就越值钱，而且冬天都买不到，大妈，我也就是赚个辛苦钱。”
看到老太太眼中满是心疼，张盛说道：“大妈，这条鲫鱼三斤多，我算您三斤，您看成吗？”
“别别别，大妈有钱，大妈不用你减，野鸡和鱼大妈都要了。”
老太太一脸愧疚，小伙子为了赚点钱弄的双手都是伤，她不好意思再占便宜了。
真有钱。
其实从老太太打开房门的时候，张盛就已经分析出这老太太需要什么了。
从房间内精致的木质家具能看出，老太太家庭条件是非常优越的。
房间里传来苍老的咳嗽声，应该是她的老伴生病了，需要鸡汤补补身子。
窗户旁晾着的尿布，说明这家里有小孩子，冬天里吃的不好当然不好下奶，一定需要鲫鱼。
本来想卖个惨，让老太太别太讲价。
却没想到这老太太，看到后，觉得他可怜，竟然一分都不想少了。
看得出来，这位老人家的觉悟真高。
最后算账，一只鸡再加上一条超级大板鲫，共二十四块二。
抵得过普通工人大半个月的收入了，也能看得出，这老太太家里是真有钱。
而后张盛又继续敲响其他家的房门进行推销。
不得不说，纺织二厂是真有钱。
光是这一栋楼，张盛就卖掉了大半的野货。
推着车子，走向下一栋楼的时候，一道呼喊声传来。
“喂喂喂，小老弟你等等……”
天太冷，周围只有张盛一个人，张盛奇怪的回头想知道是谁。
就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匆忙跑过来。
“老弟你是卖野货的？有草鱼吗？”大姐急切问道。
张盛眼睛一亮：“有的，一块八一斤，您要多大的？”
大姐笑道：“不是很贵嘛，给我找条十斤左右的。”
额……
张盛一愣，草鱼刺多，他以为会不受欢迎，万万没想到还有人主动买的。
难道说，定错价了？
张盛询问道：“大姐，这草鱼怎么吃比较好，我听听你们乡里人的吃法。”
“用酱炖草鱼和豆腐，那味道绝了。”大姐笑道：“而且草鱼能开胃，冬天大家胃口不太好，最适合吃它。”
草鱼开胃！！！
张盛一拍额头，差点把这个给忘了，草鱼确实开胃。
冬天大家吃白菜、萝卜之类的，都快吃吐了，都没什么胃口，草鱼就显得很重要了。
“买鱼的，你先别走等我下去！”
这时，不远处一栋楼的五楼住户窗户打开，一个女人探出头来对着张盛喊了一声。
张盛笑了，没想到他才跑了一栋楼，消息就传开了。
“有鱼？大冬天还有人卖鱼？”
“哪呢？哪呢？”
“卖鱼老弟，给我留两条鲤子，我现在就下去。”
可能是听到有喊声，很多人都站在窗口向下看，也看到了在楼下推着车的张盛。
很快就有三三两两的人跑过来，而后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哇，不仅有鱼，还有野鸡……”
“这兔子怎么卖？”
“给我来两条鲤鱼……”
一群人将张盛围住，张盛顾不得惊讶，开始称重卖野货。
很快所有的野物就都卖光了，但还有大部分人没有买到。
“没了，真的都没了……”
张盛大喊起来，他知道纺织二厂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大家请放心，明天我还来，准备的野货保证比今天多。”张盛呼喊起来。
见到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买到的人都后悔的跺脚，只恨自己出来晚了。
“老弟，你可不能骗人呐。”
“明天可千万要给我留两只野鸡，可馋死我了。”
“下次你可要多弄点野物，免得大家都不够分的。”
看着热情的众人，张盛连连点头。
众人散去之后，张盛才推着车走出小区，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才将钱都取出来。
“真赚！”
数了很久，自己都吓了一跳。
四百六十七，这还是有很多分钱没算的情况下。
“我虽然知道会卖很多钱，但没想到这么多，纺织二厂的人是真有钱。”
如果张盛随便找个地方摆摊卖，能卖个一二百就算不错了。
但纺织二厂太富了。
“也难怪东北人这么执迷于工人这个铁饭碗，真香。”
别说八十年代这个工人最光荣的世代，就算是下世纪二十年代，老一辈的东北人依旧非常执着于国企铁饭碗。
就如同齐鲁人执迷于公务员一样。
张盛见四下无人，用老婆的红手帕将大部分的钱包起来，然后打开大棉袄，又解开裤腰带。
这年头，很多人都喜欢在内ku上缝个口袋，专门装钱用的。
没办法，八十年代可不太平。
而后张盛推着车来到供销社门口，只身走进去就看到两个售货员围在火炉旁。
他们手里还拿着铝制饭盒。
这年头，铝制饭盒放在炉子上就可以加入盒里的饭菜了。
见到张盛走进来，两人该吃吃，该喝喝，根本没有和张盛说话的意思。
“你好，我买些东西。”张盛说了一声。
“没看到我们在吃饭吗？买什么东西自己拿，然后把钱给我。”
一个售货员厌恶的看了张盛一眼。
张盛知道这个年代的供销社售货员就是这么牛逼。
墙壁上还挂着横幅，上面写着“不许随便殴打客人”。
更何况供销社的售货员可是肥差。
毕竟没有饿死的厨子，接触各种商品的售货员，有很多手段可以一些免费的或者是低价的残次品。
人家本来就牛，张盛还在他们吃饭的时候过来叨扰，没直接骂人，已经是张盛运气好了。
“我重生回来，还能让你们两个小小售货员给鄙了，那我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