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娶妻变纳妾,一场闹剧后,天色已晚,苏轻宛回到梅兰苑,这是谢昭兰所居住的主院,苏轻宛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院落,眼神冰冷。
  绿竹和李奶娘已在候着。
  李奶娘强忍着伤心,姑娘,宅院幽深,吃人不见血,踏出这一步就再无回头之路,您要想好。
  苏轻宛要顶替谢昭兰,就瞒不住从小到大照顾她的奶娘,奶娘把谢昭兰视如己出,得知她被杀害,悲痛欲绝,却又不赞同苏轻宛顶替姐姐复仇。
  她知道深宅凶险,苏轻宛一个未嫁女,为了复仇,几乎赌上一切,名声,前程和性命,她钦佩,又担心。
  奶娘,我意已决,开弓没有回头箭,从今往后,我就是谢昭兰。苏轻宛淡淡说,血债,必须血偿。
  除了复仇,她还要拿回姐姐所有的东西!
  李奶娘无奈,缓缓说,梅兰苑内伺候的婢女,婆子都是当年姑娘从谢家带来的家生子,自姑娘故去后被陆家遣散,二姑娘要再把人找回来吗
  不必,我院内没必要那么多人伺候,且我毕竟是顶替姐姐身份,故人越多,破绽越多。陆家未必相信我就是姐姐,必会试探,院内不会缺人伺候。
  李奶娘忍不住庆幸,幸好两位姑娘自幼分离,陆家也不知你们是双生花,否则,这事还成不了。
  苏轻宛和谢昭兰是淮南王嫡亲女儿,十二年前,淮南王被诬陷谋反,灭门抄家,双生花中的长女被亲信送往谢家,成了谢家嫡长女,次女被带去南疆避祸。世人皆以为淮南王一脉早就在当年灭门惨案中死绝,并不知道这对双生花尚在人间。
  苏轻宛脸色微冷,如今,姐姐走了,淮南王这一脉仅剩她一人。
  绿竹说,姑娘,李大姑娘心狠手辣,我们要寻些会拳脚功夫的婢女,免得姑娘被她欺负。
  好!
  苏轻宛话音刚落就听到梅兰苑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李雪樱提剑杀来,砍向苏轻宛,她身后跟着两名婢女,没能拦住她,李雪樱仍穿着那一身破损的嫁衣,披头散发,宛若疯妇。
  苏轻宛灵巧避开,示意奶娘躲到一旁。
  你究竟是何人李雪樱气急败坏,为何要来坏我婚事
  李姨娘,我是谢昭兰。
  一句李姨娘,踩到李雪樱的痛处,她尖叫着再一次举起长剑砍过来,又被苏轻宛避开,她毫无章法乱砍,却连苏轻宛的一片衣袍都没碰到。
  谢昭兰早就死了!李雪樱咬牙切齿,尸体都凉透了,被我一刀一刀地刮花了脸,你怎么可能是谢昭兰。
  苏轻宛眼底闪过一抹恨意,转而笑了,李姨娘莫不是犯了癔症我明明还活着,非要一口咬定我已死。
  李雪樱说,我一定会查清楚你究竟是谁,欺君之罪,可是要灭九族的!
  李雪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苏轻宛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我的九族,早就被灭了。
  李雪樱走后,奶娘说,姑娘,李雪樱是安平伯爵府的嫡女,身份贵重,肯定不甘心当姑爷的妾室,明日安平伯爵府会不会来接人
  苏轻宛若有所思,淡淡说,她想走,没那么容易。
  夜半,绿竹悄悄推门进来,拿了一包药渣,轻声说,姑娘,这是李雪樱院内婢女偷偷倒在树下埋起来的药渣,果真是保胎药。
  绿竹擅药理,药渣一检查就知道是何功效。
  李雪樱心高气傲,在喜堂上却被林氏拿捏,我就奇怪她有什么软肋,果真是怀孕了。苏轻宛冷笑,守妻孝期间苟合,真是不知廉耻,李雪樱这杯茶,我喝定了。
  翌日,苏轻宛早早梳洗,带着绿竹前往堂厅,陆少卿和林氏,陆家二房的夫人张氏也到了。
  张氏是陆家二房主母,十年前陆家二爷在治理江南水患时遇难,留下张氏孤儿寡母随大房一起生活。
  苏轻宛朝陆少卿夫妻,张氏都见了礼,林氏脸色不善,沉着脸,苏轻宛也不在意,坐到张氏身边。张氏貌美,性子泼辣,因丈夫早逝,她带着孩子们随大房生活难免会听到闲言碎语,妯娌矛盾极深。
  张氏笑说,昭兰真是争气,给我们陆家挣得第一道恩旨,又有铁券丹书,陆家子孙皆受庇佑,你是我们陆家的大功臣。
  族中有人在朝为官,谁不想要免死金牌,张氏也是故意给林氏上眼药。
  二婶过誉了,我是陆家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陆少卿和林氏笑意皆有些勉强,张氏倒是热情,拉着苏轻宛聊得开心,厅内婢女奉茶后肃立在旁。
  不多时,陆枫和李雪樱到了。
  两人的洞房花烛夜过得鸡飞狗跳,李雪樱派人守着院门把陆枫打出去,没让他靠近半步,苏轻宛听闻半夜打起来。
  陆枫脖子上还挂着鲜红的抓痕。
  哟,新妇来了,大嫂,你心心念念的媳妇茶,到底是喝上了。张氏转头对苏轻宛说,你也是。
  妾室要给主母敬茶,才算是全了礼数。
  苏轻宛温温柔柔地笑着,竟有点期待李雪樱跪着给她敬茶的画面。
  李雪樱傲慢环视,我乃堂堂安平伯爵府的嫡女,要我给陆枫当妾,绝无可能,今日我便回李家,从今往后与你们陆家再无瓜葛!
  她是喜欢陆枫,欣赏他的才气,可伯爵家的嫡女给人做妾,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李雪樱也有傲气,绝不同意,她要嫁就要堂堂正正。
  她阴鸷地看着苏轻宛,等她弄死冒牌货,再杀谢昭兰一次,陆家还是要跪着来迎亲。
  陆少卿蹙眉说,李氏,你和枫哥儿三书六礼已告官媒,婚书已订,你是陆家妇,怎能再回李家。
  那又怎样官媒那边我自会去说,取消婚书即可。
  林氏也说,雪樱,你放心,名义上你是妾,可在我们心里,你和昭兰一样,都是枫儿的妻子,我们都是一视同仁,府中不敢有人说闲话。
  苏轻宛轻嗤一笑,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怎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