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请自来乃是不速之客,主家不在,我们当奴才的自然也不懂什么待客之道,您若等不及,回家去吧。
陆枫气得半死,在花厅里不断踱步,在苏轻宛与谢家夫妇回来前一刻竟回了家。
管家说,姑爷走时说,女子出嫁从夫,大姑娘是陆家妇,在娘家小住惹人笑话,要您早日回家去。
苏轻宛淡淡说,莫要管他,闭门谢客,让他吃几天闭门羹。
是!管家心想,大姑娘就该如此硬气,这种娶平妻糟践他家姑娘的姑爷,不配得到好脸色。
苏轻宛在谢家住得舒心,洗漱后懒洋洋在院中纳凉,绿竹拿着一柄团扇给她扇风,李雪樱惹了事,也怕陆家责难,躲回安平伯府去了,陆枫不敢去安平伯府闹,只敢欺负姑娘,孬货。
苏轻宛轻笑说,他最重仕途,为了平步青云,连发妻的命都能丢,如今断他前程,如断他性命,比杀了他更痛苦。
绿竹点头说,是,李雪樱喜欢陆枫,想当他的正妻,却只能当妾,又闯了祸连累他没了前程,这对狗男女日后必然离心,真想看他们狗咬狗,那才是痛快!
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苏轻宛在谢家过得舒心,李雪樱在安平伯府过得非常糟心,安平伯夫人把她带回家,安平伯重重地扇过她一巴掌,罚跪祠堂,若不是安平伯拦着都想要杖打李雪樱。
慈母多败儿,都怪你平日里纵容得她无法无天,公主府是什么地方,容得她这样放肆!皇上今日把我宣进宫中,当众斥责,说我教女无方。李雪樱,为父一把年纪,被你连累得老脸都丢尽了。安平伯是久经沙场的人,一巴掌打得李雪樱头昏目眩,差点把她打得小产,虽心疼女儿,更恨她莽撞,牵连家族。
李雪樱跪在祠堂里哭着,我怎么知道那是长公主的儿子,他打扮轻便寻常,我当是公主府的侍卫。
公主府的侍卫,你就想乱棍打死,你以为自己是谁!安平伯被气得一口气没上来。
李雪樱心想,一个侍卫,死了便死了。
长公主还要仪仗父亲,能拿她怎么样!
安平伯夫人说,雪樱,知错就改,不要顶撞父亲,这事是你做错了,母亲早就告诉过你,嫁人后要稳重行事,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是谢昭兰那贱人故意激我,她挖了坑,故意害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安平伯失望地摇头,他老来得女,捧若明珠,不曾想养出这样一个孽障。
你若胸襟宽阔,性情稳重,谁能激你惹出这么大的祸事,你夫君被你牵连,被逐出翰林院,你……你竟还不知错,李雪樱啊……世家门阀怎会养出你这种蠢货!安平伯捂着胸口,被气得脸色都白了。
李雪樱从未听父亲说过这么重的话,也有一些惧怕。
安平伯指着祠堂里的牌位,列祖列宗在上看着呢,你可知道今日所犯下的罪,再严重一点会抄家灭族。我没战死沙场,却被女儿愚蠢连累,丢了性命,我不如一头撞死在祠堂,去给祖宗赔罪!
父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李雪樱跪着爬到安平伯身边,拽着他的衣袍,父亲,您别生气,女儿再也不敢了。
你总是如此……犯了错,哭着撒娇,从不记得教训,不断再犯。安平伯说,家里给你选好的亲事,知根知底,郎君仁厚,你也不是长媳,不必做宗族大妇,清清闲闲能过一辈子,你不愿意,非要嫁陆枫。私会外男,私定终身,哪一条都能要了你的命。我们当父母的,如你所愿,办成了婚事,你却连累他毁了前程,人家寒窗苦读十几年,中举登科,图什么你毁了人家的青云路,日后夫妻离心,你的一生也毁了,你知不知道!
安平伯夫人宽慰说,老爷,雪樱也知错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消消气,眼下该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件事。
李雪樱也盼着父亲能解决,她是真的爱陆枫,不想与陆枫离心,她也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平日里是仗着父亲撑腰才敢如此放肆,也盼着父亲能一如既往地帮她解决。
父亲,您当初能让陆枫进翰林院,如今定也能,等风声过了,再把他调回去就好。李雪樱说,夫君最在意仕途,只要能保住他的官职,他会忍耐一段时日,也不会与女儿离心的。
你说什么!安平伯不可置信,谁说是我安排陆枫进翰林院
李雪樱愣了,不是您吗若不是您,夫君怎么能进翰林
我朝文武官员势如水火,我怎么敢插手陆枫的差事安排!安平伯怒声说,你也太自以为是!
李雪樱瘫坐在地,满眼错愕,一股凉意泛起,背脊发麻,陆枫爱她,敬她,皆因她告诉陆枫,他能进翰林院是李家在背后推波助澜,日后李家定能助他进内阁。
她常把这事挂在嘴边,两人吵架就拿出来震慑陆枫,百试不爽。
若陆枫知道,他进翰林院,李家并无功劳,陆枫会如此看待她她在陆家最耀武扬威的就是家世和给陆枫的帮扶。
怎么会这样……若不是父亲帮扶,那是谁……李雪樱喃喃自语。
陆璟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他的兄长要进翰林院,他一句话的事,李家避嫌都来不及,怎么会往上凑,你怎么这么蠢!安平伯忍不住迁怒夫人,你平日里都怎么教导她,你看看她……简直是乡野村妇,见识短浅!
安平伯夫人,……
父亲,父亲,你帮帮我!李雪樱是真的怕了,你帮夫君重回翰林院,若不然他一定会要责怪我。
你在痴心妄想!安平伯指着她,跪在祠堂,反省己过,回陆家后好好认错,日后收敛性子,相夫教子,不要再做出辱没门楣的事,否则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