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相亦瑶被迫离开青平侯府后,随意养了五个孩子。
一个倾国倾城,长大后成了祸国妖妃。
一个才华横溢,成了一代权臣。
其他三个不是富可敌国就是号称天下第一杀手。
这天,天看起来像是要下雨。
相亦瑶赶紧出门收衣服,令她没想到的是亲儿子坐着轻奢的马车找上了门来。
“我今日之所以会来邀请母亲,第一是因为七日后是祖母寿辰,她老人家非要请你回去,第二是因为我高中了二甲进士,双喜临门,侯府准备一起办场喜宴庆祝。”
谢舟一身锦袍穿着华贵,他扫了眼破旧泥房,再看看相亦瑶身上灰扑扑的衣裳,眼里的炫耀变成讥讽。
“不知母亲看儿子如今这么有出息,会不会后悔早早抛弃我离开?”
相亦瑶住在落后的翠花村里,生活节俭朴素。
她神色淡淡的,头都没抬的叠着衣服:“二甲进士?挺好的。”
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像新丞相颜介一样年纪轻轻三元及第,几十年也才出这么一个。
没能从相亦瑶身上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谢舟不悦。
“母亲可是答应了?”
相亦瑶把叠好的衣服放进简易的柜子里,轻嗯了一声:“我会去的。”
在青平侯府,唯一对她好的只有老夫人。
十年没见,既是老夫人亲自邀约,她没有拂了她好意的道理。
相亦瑶果然是装淡然!
其实打心里贪慕他前途无量,更是想念侯府富贵。
谢舟轻蔑看她:“你可以回去,但是我警告你不要作妖,也不要去欺负我娘,我娘一向人淡如菊,不争不抢,她是玩不过你这种心眼子多的人的。”
相亦瑶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望向自己的亲儿子谢舟。
十年前的孩童紧紧的缠着外室的手臂不放,那些伤人的话犹在耳边回荡。
“你不是我娘,我只要她当我的娘,我只喜欢她。”
“你给我滚,不要来抢我娘的位置。”
相亦瑶呆在那里久久没说话,谢舟不耐烦了:“听见没有?”
相亦瑶回神,淡淡道:“我知道了。”
谢舟越发看不惯她这副没有尊严的可悲样,冷哼了声快速离去。
这种破烂地方,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
相亦瑶提前几天回了青平侯府。
她站在门口,抬头看向头顶厚重气派的牌匾。
如今的侯府比她十年前离开时要奢华了许多。
她甫一进门,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女人,弱柳扶风的沐雪。
也是十年前抢走了她丈夫和孩子的外室。
“你来了,看你风尘仆仆的积了一身灰,一定很难受吧,我这就让下人带你去洗漱更衣,放心,我早已提前为你准备好了房间。”沐雪浅笑嫣然,白衣胜雪,比起常年一身灰的相亦瑶亮眼太多。
她完全一副女主人做派,那些下人得了令一一照做,甚至把相亦瑶当成了客人。
相亦瑶对此无动于衷,跟着下人离去。
只不知谢舟何时冒了出来:“娘,今天有没有乖乖吃药,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沐雪娇嗔的声音传来:“吃了吃了,真是拿你没办法,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谢舟无奈浅笑:“真不错,这是奖励娘的琉璃簪,我帮娘带上吧。”
“哇!舟儿有心了,真好看呀。”
谢舟温柔的给沐雪戴好簪子,悄声说道:“娘,你别害怕,我已经警告过她,她即便回来也威胁不到你的地位。”
她是谁,不言而喻。
相亦瑶跟着下人走远,后面的话已经听不大清。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
原来她的亲儿子也有这么孝顺的一面,只是对象不是她罢了。
相亦瑶收拾干净之后去给老夫人请安,只是老夫人年岁以高,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早早就睡下了。
她只能无功而返。
“夫人,这些年你不在我好想你啊。”
沐雪挺会做表面功夫,给她安排了从前伺候她的家生丫鬟。
荷花红着眼眶给相亦瑶倒茶:“明明夫人您才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她一个外室上位凭什么如此心安理得,该走的是她才对。”
相亦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意放在指尖把玩,想起了十年前的过往。
她走那一年,府里对外表示她生了重病,所以被送去郊外养身。
她前脚刚走,沐雪这个外室后脚就被接了进来,抬为平妻。
外头都传沐雪对待她的一双儿女就像是亲生的一样,说她人好极了。
此后,一家过的其乐融融。
相亦瑶回神,放下茶杯,无所谓道:“都过去了。”
那一年,她若不是失望透顶,又怎会悄然离开。
荷花愤愤不平,收拾桌面的动作都重了些:“夫人,您为这个家做了那么多,真的值得吗?您不后悔吗?”
相亦瑶嗤笑:“不管值不值,我都做了,至少我问心无愧!”
当年三岁的谢舟生了重病,危及性命,紧急关头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位神医,那位神医答应帮她救治谢舟,但前提条件是她要留在山上当三年药童。
为了让谢舟活下去,她毫无怨言的答应下来。
那时候她的丈夫还很深情的告诉她会等她回来。
可等她做满三年药童圆满而归时,那位婚前答应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添了新人在侧。
沐雪说她只是喜欢孩子,不会跟她抢丈夫。
当时伤心欲绝的她怎么可能不闹呢?
而她的丈夫说她出去三年变成了泼妇,她花费全部精力去救的亲儿子骂她小心眼,还叫她不要为难他亲爱的娘。
不过三年,她的丈夫有了新媳妇,她的儿子有了新母亲。
她成了外人。
在某一天的月黑风高夜,她带着属于自己的钱财悲痛离开。
因为她家本就从商多年,父母离世后,留给她的钱财不少。
所以她的日子并不会难过,为了慰藉心灵,她在外头养了五个捡来的孩子。
荷花为她心疼哭了:“夫人……”
蓦然间,吱呀一声,房门从外头打开,一道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男人声音沉稳:“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