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承安不知道周峦城最后是怎么说动了裴夫人,或者裴夫人最后自己是怎么想通的,竟然自己去投案自首。
承认当年裴糯母亲死是她亲手推下去的,后来又带年幼的裴糯去现场看母亲的惨状,依旧后来和布鲜花两人合伙折磨一个年幼的孩子。
直到自首后,才知道裴糯亲生父亲竟然是布鲜花的儿子,而布鲜花早就知道真相,为了给自己儿子报仇而利用了她。
裴夫人到这一刻才相信,裴糯真不是丈夫的私生子,却已经晚了。
心如死灰般地交代了她和布鲜花所有的交往,还有对裴糯做的事情。
唯一没有承认,裴海山的死和她有关。
盛承安在派出所里听到这个消息,还挺惊讶:这么快就交代了我还以为她能扛到最后,就算公安找上门,也能死不承认呢。
周峦城没说话,收拾着三人的东西,他们准备明天一早回京市,这次出来比计划的耽误了一天。
裴糯连晚饭都没吃,一直躺在小床上沉睡,平稳的呼吸,还有正常的体温,证明她的身体是没问题的,就好像是太累,需要好好睡一觉才能缓过来。
盛承安就坐在一旁,生怕一眼看不见,裴糯再出了什么意外。
这会儿周峦城不搭理自己,伸手探了探裴糯的额头,微凉还有些汗意,又担心起来:这孩子,要是一直不醒可怎么办
周峦城回头看了一眼,拉了个凳子在盛承安面前坐下,很认真的说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盛承安愣了一下:什么怎么办
周峦城看向裴糯:她,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你要带着她,那就是你一辈子的责任了,不能再抛下她。还有一个就是,李爷爷李奶奶对她是真不错,你考虑过把她留下没有
盛承安想都没想地拒绝:不行,就算不错,但是他们年纪也大了,以后没办法照顾裴糯,我带着就我带着。
周峦城沉默了一下:她不是朱珠,这辈子都不可能是。
盛承安脸色认真起来,提到朱珠,心里微微窒息地疼:我知道,我也没有因为她和朱珠像,就产生过其他感情,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孩子。
我也不可能对一个孩子产生什么禽兽不如的想法,带裴糯回京市,我的事情办完后,我会带她去港城,会好好照顾她的。
说完苦涩地笑了一下:冲她对我的那份依赖,我也不能抛下她不是还有,也确实有点原因,她这张脸和朱珠很像。
周峦城点点头:你决定好了就好。
不等他们去找里李奶奶老两口去说,老两口互相搀扶着找到了派出所。
李奶奶眼睛通红,显然是在家里哭过,在看见躺在床上酣睡的裴糯,眼泪又掉了下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造孽啊,真是造孽,孩子吃苦了。
女儿出事后,他们才知道,女儿竟然和布鲜花勾结,这么多年在害一个孩子,精神上摧残一个孩子。
十六年啊,裴糯的每一天是怎么过来的想想就毛骨悚然。
也是他们,错信坏人,让裴糯吃了这么多苦。
周峦城赶紧去搬了两把椅子过来,让两位老人坐下。
李爷爷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不停地抽着水烟,满是褶皱的脸上,藏着痛苦。
李奶奶撩起衣角擦了擦眼泪,抬眼看着周峦城和盛承安两人:是我们没做好,让孩子吃苦了,我们要是早点察觉到,肯定不会让孩子吃这么多苦。
难怪每次我女儿回来,裴糯就不肯吃饭,怎么哄都不肯张嘴,我还想着是不是因为我女儿对裴糯不好,所以丫头害怕了每次她走后,小糯才肯好好吃饭。
海山回来,小糯就很开心,年前这次回来,她还紧紧攥着海山的袖子,我们还挺高兴,觉得她终于有点儿反应。
还有每次去布鲜花那里看病,她就牙关咬得紧紧的,整个人僵硬得像根棍子一样,我们那时候又不懂,还相信布鲜花说的,小糯这是撞鬼了。每次都是布鲜花带她去屋里治疗,每次出来后,人就变得安静乖巧很多,我们也就没多想。
说着声音哽咽起来:这个傻孩子,一直在用她的方式跟我们求救,可是我们不知道啊,是我们害了她,让她吃了这么多年苦。
盛承安和周峦城都没吱声,这么多年,其实只要细心一点都能发现端倪。
可是他们没有,可能是忙于生计,也可能是因为其他,这个就没人知道了。
不过也能说明一件事,裴海山是知道裴糯母亲是被自己妻子害死的,所以这么多年,把孩子养在老人在这里,却不停地用粮票和钱补偿。
在其他方面却没有关心。
包括最后,要把院子给裴糯,也不过是一种愧疚的补偿,如果真心想收养这个孩子,不应该这么多年在老人这里不闻不问。
盛承安和周峦城对视了一眼,显然两人都是这么想的。
李奶奶还在哭着:是我们对不起这丫头,是我们害了这个丫头,我们有罪啊。
又想起被抓起来的女儿,哭声渐渐大起来。
盛承安和周峦城都没出声安慰,主要是也没法安慰,只能让老人发泄出来,心里才会好受一些吧。
等李奶奶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盛承安才开口:奶奶,我还有一个事情要跟你说一下,就是我们这次要把裴糯带走,以后由我照顾她。
李奶奶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看过去:你带走小糯
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裴海山死了,女儿又进去了,裴糯以后确实没有人照顾。可是她也舍不得让盛承安把孩子带走,嚅动着嘴有些犹豫。
李爷爷在鞋子上磕了磕水烟袋:你们带走吧,我们年纪大了,也照顾不了她,让她跟着我们受罪。
然后又冲李奶奶说道:回头把家里的钱都给他们拿上,那些都是海山寄回来的。我们也用不到。
盛承安想开口说不用,却被李爷爷一句话打回去:你要是不拿钱,就不要把裴糯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