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司羽在此之前已经两次求见要离开山寨,但山灵太忙,根本无暇见他,只让人传话让他等等。
这一等便让他等了一个多月。
山灵来到聚义堂,齐司羽站在主位下方,长身玉立,面若冠玉,这段时间见惯了山寨粗糙的汉子,此时见到他,竟有种耀眼的感觉。
难怪这段时间,瞿大夫那里,挤满了看病的女子。
此时齐司羽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山灵脚步放得很轻,站在门口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直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山灵转头看了一眼,随即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是被人推着轮椅过来的南宫陵。
四目相对间,分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仿佛很久都没见了。
南宫陵快速移开视线,淡淡往门内瞥了一眼。
面具遮掩,山灵看不清南宫陵的表情,只觉得他周身依然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阿奎朗朗的声音从南宫陵背后传来:老大,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啊我们有一张图纸找不到了,陵公子让过来这边找找。
山灵将温和的视线放在阿奎身上:我过来见个人,需要我让人帮你们找吗
不劳烦老大了,大家都在忙着,我们自己会找。
阿奎一边说着,一边把南宫陵推到山灵身旁,他往门内看了一眼,恍然大悟般:啊!原来是齐公子求见。
随即他又快速瞄了南宫陵一眼。
这动作显然没逃过山灵的眼睛,正要说什么,听见动静的齐司羽已经往山灵走了过来。
大当家,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齐司羽终究没按山灵的要求唤她沈安,而是与寨中人一样,中规中矩唤她大当家。
山灵也没计较,迎着齐司羽的方向,往堂内走去。
站到齐司羽面前,山灵面带微笑:最近寨里事务繁忙,也没好好招待你,两次让你白等,真是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住的可还习惯
大当家的精明强干,在下有所听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你忙碌期间抽空来见在下,确实是在下打扰了。
齐司羽说着,突然对山灵行了一礼。
之前大当家让在下跟着瞿先生好好学习,现在想来,是在下目光短浅了,瞿先生确实是位出类拔萃的医学前辈,非常感谢大当家当日的好意安排,跟着瞿先生学习多日,在下受益匪浅,感触良多,虽然在下很想继续跟着瞿先生学习,但一月有余,家人还在等在下回归,恐怕在下不能再留下去了。大当家明察秋毫,在下真的不是你们敌人派来的细作,还望大当家放在下离开。
齐司羽一番话说得恳切万分,对山灵的态度也非常尊重。
山灵静静听完,最终微笑点头:好,明早我就让人护送你离开,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帮我完成一件事。
齐司羽先是一惊,后又喜,接着又变成果然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放我离开的表情。
不知在下能帮大当家什么忙
很简单,之前我用银针伤了山寨里几个不听话的人,现在我的气解了,决定帮他们解开,省得一天躺着浪费粮食。可是,我实在不想浪费内力帮他们逼出体内的银针,所以,你可愿帮我这个忙
齐司羽狐疑道:就这样
山灵笑得温柔:就这样。
齐司羽思索了一会儿,便道:请大当家稍等片刻,在下去给瞿先生借一些工具就来。
山灵本来想陪齐司羽一起去,瞥见阿奎和南宫陵找图纸的身影,她最终点了点头。
目送齐司羽离开后,偌大的聚义堂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山灵走到他们身边,询问道:阿奎,图纸找到了吗
没有呢,不知道是不是落在这里
阿奎看了看山灵,又看了看南宫陵,极有眼色地说:要不我去别处找找大当家能不能帮我先照看下陵公子
见南宫陵没有怪阿奎的意思,山灵摆摆手:去吧!陵公子这里我会照顾。
阿奎走后,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多日未面对面交流,两人都有种相顾无言的陌生感。
最终还是山灵打破了沉默。
最近很忙,都无暇照顾你,听说你已经可以站起来走一段距离了伤口都好了吗
南宫陵淡漠地抬头看向她:你这是在关心我
对啊,难道我的语气不温柔吗
呵!南宫陵冷笑一声:温柔,很温柔,没想到曾经颐指气使,阴险毒辣的你也会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并且对所有人都一样温柔,如果不是一直跟着你,我都无法把面前这个别有用心之人与曾经那个毒妇联系在一起。
……
怎么,无话可说了
不应该无语么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我做什么对你来说都是不屑,甚至是错的。我不想和你吵架。
现在的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山灵奇怪地看向他:为什么你的话听起来这么阴阳怪气这些天我没纠缠你,让你随心所欲,乐得自在不是更好吗
呵!难道不是因为他来了
山灵顿了顿:他你说齐司羽他来了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薄待你了,还是找你麻烦了更何况,我做什么,不都在你眼皮下,你不知道我忙什么吗
即便身中情蛊,看见他的时候,也是旧情难忘的吧看来之前是我误会齐相印了,原来你更在乎的是齐司羽,也好。
南宫陵嘴角咧开一抹恶劣的弧度,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山灵却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南宫陵面前屡次受挫,山灵对南宫陵的情感波动已经没有任何自信。
此时看南宫陵摆明了是想找她吵架的态势,山灵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对山寨和矿山的认真,已经严重触及了南宫陵某些隐匿的心思和利益,所以他才会看自己不爽,故意找她麻烦。
山灵觉得自己现在的脾气好得她都有些崩溃。
像南宫陵这样的人,如若不是宿主之前对他确实过分,如若他身上没有幸福之力,如若自己身上没有情蛊的牵制,她早翻来覆去不知把南宫陵这样的人弄死多少次了。
山灵这么想着,便狠狠瞪了南宫陵一眼,这窝囊气受的,越来越窝囊!
这饱含幽怨和痛恨的眼神落在南宫陵眼里,就成了情蛊控制山灵,让山灵在他面前情根深重的演技终于露出了马脚。
所以,你对这里这么上心,为了自由,为了与你真正在乎的人长相厮守,你还是想解开情蛊的吧
山灵心中有气,口不择言道:当然!谁爱和你牵扯在一起,真是受够了!
南宫陵恶劣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眯了眯眼,神色晦暗难辨。
终于装不下去了什么赎罪,什么爱我,呵!沈蓝安,为了生存,你堪比戏子,不,戏子都没你演技高超!
南宫陵的求生欲山灵是知晓的,他说这些话,不过是担心自己解除情蛊而威胁他的性命吧!
即便七巧子说几乎无法解开,见识过山灵深不可测的武功后,南宫陵对山灵始终心存忌惮。
山灵正想说什么,耳朵一动,就察觉周围有人靠近,山灵欲言又止,终是憋下了这口气。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齐司羽的声音传来:大当家久等了,东西在下已经备好,就劳烦大当家带路了。
山灵连忙换上和煦的笑容:你怎么这么快瞿先生的住处离这儿可有两个山头呢。
南宫陵冷冷一笑。
齐司羽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的不快,对他们的关系略有听闻,看见南宫陵的时候,他总会礼貌地对南宫陵点点头,便把视线落在山灵身上,谦虚道:在下略会轻功,这样省时些。
山灵点点头:也是,跟我来吧!
说着,山灵转头询问南宫陵: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赵刚那边
南宫陵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不用再虚情假意,我不去,不是正合你意。
齐司羽意外地看了看两人,有些莫名的尴尬。
山灵深吸一口气:那你先在这儿待着,我去叫阿奎来照顾你。
说完,便和齐司羽走了出去。
目送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南宫陵眸色更加深不见底,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阿奎很快就来到他身边。
齐司羽不愧是少年天才,曾为宫里最年少有为的御医,山灵都没说她将银针没入赵刚他们的哪几个穴位,他稍加探查,辅以内力,便用磁石将他们体内的银针吸了出来。
饱受一个多月的痛苦煎熬,银针取出的轻松让他们宛如重生,有几个人甚至感动地给山灵和齐司羽跪下,大哭起来。
谢谢神医,谢谢大当家,我错了,我还以为就要这样等死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挑衅大当家了。
大当家,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刚脸色却阴沉得可怕,他淬了一口那些人,吼道:他妈的!给老子闭嘴!都是些没有骨气的下贱货!不知道是谁让你们痛苦了这么久吗
他凶神恶煞地瞪向山灵:听说你叫沈安折磨了我们这一个多月,让我们狠狠体会了一番生不如死,你够狠啊。
山灵无所谓道:一般般吧。
齐司羽惊讶地望了山灵一眼,忽然觉得她对自己是真的仁慈。
赵刚气绝:你他妈够狂妄啊,还记得那天晚上与我的约定吗
当然,你想什么时候与我比试需要让你苦练几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