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李二看了一眼后面马车上王武的尸体,瞬间哽咽起来,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山灵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做着一个耐心的聆听者。
南宫陵瞟向山灵,情蛊真的改变了她,如果是曾经的沈蓝安,她定然会暴躁地吼道：懦弱的无能者,哭给谁看,给我说重点！
想到这里,南宫陵飞快否决,不！如果是曾经的沈蓝安,她绝对不会答应一个土匪上山当土匪头子,她也不会在动手之前给别人选择的机会,她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把挡住她的所有人都杀光。
她更不会为了他……
南宫陵越想心越凉,而李二的诉说还未停止。
王武老大在我心里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但是,他的德行和仁义损害了一些人的利益,这自然遭到了很多土匪的反抗和暴动,当时寨子里死了很多人,也离开了不少人,也是这个时候,我们在寨子里发现了两座矿山。先前的土匪为了分一杯羹,又纷纷回来投奔老大,寨子这才安分下来。乱世之中,大家都是为了生活,王老大为了大局,也为了那些难民的安危考虑,便接受了曾经的那些土匪。
李二顿了顿,擦掉眼泪,哽咽的声音变得忿忿不平。
可是他们本性难移,表面服从我们老大,私底下仍然会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更可恶的是,这些人的势力反而越来越大,以如今的二当家赵刚为首,常常欺负老大收容的民众,弄得寨里鸡犬不宁,我们这里地处偏僻,离两国的皇都较远,两国交战时,我们这里更是变成了无人管辖之地,如今前朝的军队落败驻扎在这里,对我们的矿山虎视眈眈,王武老大内忧外患,早已心力交瘁,但他为了我们,一直在咬牙力撑,我怀疑今晚刘大富出尔反尔,还杀了我们老大,与二当家赵刚他们脱不了关系！
说完这些,李二的牙齿已经咬得咯吱作响,他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将话题引回之前。
老大你问我遇到这些人是该以德服人,还是以暴制暴,我私以为,我们应以无愧于天,无愧于人的标准来衡量,不要求所有人都心存向善,但求不以伤害他人为目的,对于这些人,我们选择以德服众,但对于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以暴制暴才是最佳的选择。
听到矿山,山灵和南宫陵的眸中都闪过一抹亮光,尤其南宫陵,之后都变得心不在焉,直到听到李二后面的话,他才回过神来。
南宫陵诧异于一个年纪看上去还极为年轻的土匪居然会出说这番知是非而明事理的论道,实属不可多得的人才。
显然山灵也这般认为,挑着眉打趣道：原来你以江湖神医七巧子为引,请我入山接手大当家的目的,不仅仅想要我保护你们外患的侵袭,还想让我解决棘手的内忧啊,李二,你脑袋转的不错。
见山灵轻易识破自己的目的,还毫不避讳说出来,李二心里有些忐忑,连忙夸道：老大你虽为女子,却气势凌人,身手不凡,敢问这世间男儿又有多少能比得上你,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老大你一定有能力担此重任,保护好我们山寨的民众。
不知是被李二夸得心情大好,还是因为识出一个良才,山灵愉悦地笑出声来。
李二,你的眼光确实不错,既然答应上山为王,我定保山寨长治久安,平安无虞,我姓沈,单名一个安,你以后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沈安！
南宫陵眼里闪过一抹讥讽。
李二却是诧异于山灵会主动自报家门,喃喃念了一遍：沈安
是的,走吧,这下是真的到山寨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寨门口,寨门之下火光灼灼,早已有人开门迎接。
为首的便是李二刚才说的二当家赵刚。
赵刚看上去三四十岁,身材魁梧,其貌不扬,此时正值盛夏,他赤/裸着上身,上身肌肉横生,看上去十分精壮,身后背着两把大刀,更为他的凶煞之气增添了两道锋利的光芒。
赵刚一眼就看见坐在马车上的山灵和躺着的南宫陵,再往后瞟了一眼其他马车上的尸体,以及耷拉着眉眼的几个人,赵刚眼里闪过一抹喜色,随即将视线放在山灵身上,猥琐地将山灵上上下下打量了遍。
李二,怎么带了个美娇娘回来虽然带着个面纱,但看这身段和眉眼,虽是狼狈了些,却不比那天香阁的头牌差啊。
李二气得咬牙,说话却还是带着几分隐忍的客气：二当家不要妄言,这位是我们的新老大,沈安大当家！
当着众人的面,李二把今晚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其他人看到车上王武和其他兄弟的尸体,有些人哀伤悲痛,有些人欣喜不已,有些人面无表情,但听到山灵的事迹,无一没有投来诧异,质疑,甚至和赵刚一样愤愤不平的目光。
什么！
赵刚猥琐的表情一收,面露愤怒,上前一步揪住李二的衣襟,仿佛拎鸡仔一般将李二揪得脱离地面,恶狠狠地瞪了山灵一眼,就把凶神恶煞的目光放在李二身上。
李二,你个臭小子和老子胡说八道什么就算大当家死了,也轮不到一个来路不明的娘儿们来当我们的老大！更轮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儿来代表我们决定大当家的人选！你不是对你的大当家忠心耿耿吗如今他死了,你就下去陪他吧,也算报答他对你的救命和收容之恩了,解决了你,我们自然会选出新的老大！
说着,他一把甩开李二,抽出刀就要往李二身上砍去。
就在一些人惊呼不要,一些人胆战心惊,一些人欢呼不已的起哄声中,山灵飞速下了马车,抽出李二别在身后的刀,将他拉至身后,迅速接下赵刚用尽全力的一刀。
刀身相撞,发出响亮的翁鸣,接着便传来兵器清脆的碎裂声,赵刚握着断刀被震得往后退了两步,随之不可置信地望向山灵。
山灵的虎口也震得发麻,穴位上的银针不知不觉散落开来,身上燥热难耐的感觉再次袭来。
但此时,相比较体内的躁动,一股热流在肩膀上澎涌而出,清晰的钝痛让山灵体内的躁动显得微不足道,冷汗一层层冒出,几乎将她的头发染湿。
然而,山灵却极力隐忍地站在原地不动,浑身散发出慑人的气势。
要动我的人,得先问我同不同意！你们老大死了,你不想着去为老大报仇,反而最关心谁来当这个老大,你的心思真是昭然若揭啊。
哼！外强中干！解决了我们寨中的事情,我自然会帮老大报仇,但轮不到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娘们儿来管我们！
瞥到山灵肩膀上蔓延开的血迹,赵刚收敛起惊愕之色,冷冷一笑,扔掉手里的断刀,再次抽出身后的另一把刀,凶狠地往山灵袭来。
是吗虽然我受了伤,但对付你,还是小菜一碟,并且,你越这么说,我越有兴趣留在这里,这个老大,我当定了！
山灵神色一冷,衣袖再次挥动,几根银针在火把的照射下,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瞬间嵌入持刀而来的赵刚。
赵刚只觉得皮肤上有轻微的刺痛,紧接着,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抽干似的,冲出去的脚步一软,霎时便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上,手里的刀撞在石头上时,发出一声哐当的脆响。
刚才还惊呼,起哄的声音彻底停歇了,一个个都瞪大眼睛,震惊地看向山灵。
李二目光炯炯地看着以一副保护之姿站在他身前的山灵,当看到山灵肩膀上蔓延至背后的鲜血时,他顿时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山灵。
感受到山灵异常滚烫的体温,李二本能缩瑟了一下,担忧又急切地问：沈安老大,你怎么了什么时候受伤的为什么要硬接下他的一刀,你本可以……
瞥见躺在地上还有气的赵刚时,一击毙命的话愣是被李二硬生生咽了回去,再看向山灵时,他更加困惑不解。
但他没敢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只紧紧扶住山灵,他明显感觉到山灵虚弱不堪的身体正在竭力强撑。
南宫陵不知不觉已经坐了起来,他用衣袖掩住口鼻,聪明地没暴露自己的全脸,看到没死的赵刚,他也有些意外,蹙了蹙眉,不知道山灵留下赵刚的目的。
但瞟到没有拒绝李二,还将身体轻靠在李二身上的山灵时,南宫陵眼里闪过一抹愕然,随即一簇火苗滕然在心里冒起。
当南宫陵察觉这种莫名出现的情绪时,他一阵心惊,随之拼命给自己找理由,只是因为他们身体里有相互牵连的情蛊,所以一定是因为多日相处,又因沈蓝安的情蛊正在发作,他身体里的母蛊有所感应,所以他才会有这种不快的情绪。
他紧紧捏住衣袖,一定是这样！
赵刚试图起身,却发现身体仍然像瘫痪一般动弹不得,惊骇之余又气又怒。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用的什么暗器！
一颗颗冷汗顺着山灵的额头快速滚落,山灵几乎将所有的力量都放在李二身上,如果此时没有李二的搀扶,山灵恐怕早已坚持不住,倒下去了。
但她依然强撑着：我本可以杀了你,但我选择留你一命,如今你我皆是受伤之躯,不好再继续下去,等伤好了,我自会与你公平一战,让你心服口服我这大当家之位！当然,如果我战败,我定会让出这大当家之位给你,并且任凭你处置。
赵刚怒色一消：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