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老唐。
您睡一天了,手机响了好多次,我看天都黑了,就叫叫你,我再去热热饭菜。
唐叔的话音入耳。
我眼皮的跳动稍稍平复,语气镇定不少。
唐叔我没事,等会儿就出来。
唐全的脚步声远离。
起身下床,我捻着镜腿,走到西装前边。
额间有细密薄汗,心跳依旧很快。
西装上弥漫着丝丝缕缕的灰气,那些灰气像是一只只纤细的手,要朝着我抓来。
捏着镜架的手指上,同样攀附着不少细手一样的灰气,不停的拉扯着我皮肉,促使我想要将眼镜带在脸上……
我只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
快速将眼镜塞进西装兜里,我从屋内的柜子中取出来数张符,快速围绕着西装粘贴了一圈。
符纸紧紧附着在墙面上,西装上的灰气消失不见了,我稍稍松了口气。
我眉心紧蹙,这东西,的确要妥善处理,不能随便丢了,一旦让人捡了去,恐怕就会发生和赵康类似的事情,这死人衣阴气那么重,肯定会引导着人去怨气深厚的地方,搞不好,还会形成凶狱。
这一次,眼镜和死人衣都成套了,绝对没那么容易解决……
手机传来嗡嗡震动声。
我接通了,椛萤话音传来,问我怎么回事儿,她电话都快给我打爆了才接,怎么还没到隍司
我吐了口浊气,说:没算出事,有点小麻烦,我稍后就到。
小麻烦严重吗她紧张追问。
无碍。语罢,我挂断电话。
盯着这西装又看了许久,我不太放心,又取了朱砂绳缠绕一圈,再拿出一把铜钱,围绕着其下方地面摆放一圈。
做完这些布置,我才将各种家伙事带上身,走出房门。
唐全刚好热好饭菜,端进了堂屋里。
唐叔,我这会儿有点事情,急着出去一趟,你不要进我房间。我慎重和唐全说。
西装上边的阴气太重了,我现在去碰,很不明智,怎么也得等白天。
隍司那边要处理掉跟着我的八哥,还有要交给我罗家的信息,这事儿一样不能拖。
唐全先连连点头答应,又喊我吃了东西再走,总不能饿肚子办事。
我便先进堂屋,拿起碗筷,风卷残云一般的吃。
可冷不丁的,却听到了轻微的嘀咕声,似是念叨着完了,完了。
唐全候在一旁,似是什么都没察觉到。
我眉头紧皱,放下筷子。
走到门槛前边,我直接掀开了那块地板。
四五十公分的水泥洞,夜壶上缠满了朱砂绳,老龚皱巴巴的脑袋,布满了灼伤的痕迹。
他睁大了圆溜的眼珠,嘴巴还在蠕动。
完了……完了……
两个字不停的重复着。
一旁,唐全神色紧绷,显然,他才看见老龚。
完了什么我皱眉问。
兀的,老龚直愣愣盯着我,说:人要杀人,鬼要杀人,你要完了!你要完了!
我心一沉。
一个激灵,就反应过来了忌讳。
先前封老龚,就是因为他说对了两次,我知道第三次肯定要被鬼骗!
怎么这会儿就动摇了
少爷……他在笑……宁听鬼哭,莫见鬼笑……
唐全话音带哆嗦。
我微眯着眼睛,死死盯着老龚。
果然,前一刻他还蔫吧的表情,这一瞬成了阴森的笑。
回来,就料理了你!我一把关上了地砖。
人杀人!
鬼杀人!
完了!
完了!
老龚声音尖锐的刺耳。
饶是我封了地砖,他的脑袋都忽的一下冒了出来,冲着我奸笑个不停。
我拔出藏在衣服下的哭丧棒,狠狠一棒抽在老龚脑门心,噗嗤一声,他溃散成了灰雾。
院内好像有些回音,逐渐的消散……
少爷……没事吧……你还要出去吗唐全本身的镇定消失不见,变得战战兢兢。
老话之所以说,宁听鬼哭,莫见鬼笑。
就是因为,鬼哭,是鬼于人相比,鬼弱,甚至是有冤屈求助,而鬼笑,便是鬼幸灾乐祸,人可能要倒霉了。
老龚这鬼东西,太诡谲。
我眉头紧锁着,那这会儿,他的话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一时间,我没回答唐全。
过了半晌天,我才平复下来心神。
我不和老龚打交道,他骗不了我,算计不了我。
既然他说人要杀人,鬼要杀人,还说我完了。
那就代表,人鬼方面,我都要遇到危险
我本身的确招惹了鬼,又有仇家。
总不可能待在家里,闭门不出吧
还是那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唐叔,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不要理会他。我瞟了一眼地板。
出堂屋时,我下意识的瞅了一眼东屋。
却瞧见窗户后边儿,似是趴着一个人在偷看我!
不……不是一个人,是一套空荡荡的西装,充盈了起来,像是人似的。
可它袖口空空荡荡,脖子那里也空空荡荡……
一瞬间,我浑身都密布冷汗,猛地迈步走过去。
可近了,我又发现,窗户后边什么都没有,只是我睡的床。
透过玻璃,能看见西装好端端挂在墙上,符纸没有丝毫变化,其余的布置都在。
闭了闭眼,是因为心理压力,导致我产幻了。
走出唐家,右侧远处似有视线盯着我。
我扭头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瞧见。
长吁一口气。
我不确定,这是否也是产幻……不过我叮嘱过唐全,他本身也够警觉,应该没事。
离开城中村,打车,绕路,抵达了隍司所在的高层小区停车场外。
下车,一眼我便瞧见椛萤。
她守在路边儿,旁边还有一人。
那是少说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头发一缕一缕的编成了脏辫,整齐梳成一股。
她脸两侧肉耷拉下来,半垂着眼皮,脸颊很瘦,又能瞧见腮帮子微鼓着。
一身干干净净的红布衣,红布鞋,活人穿这个明明很喜庆,可在她身上,却显得极其阴森。
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我都得去找你了。
椛萤眼中的担忧少了些,她还是昨夜那条素色长裙,不施粉黛,比平日的妩媚多一些柔美。
给你介绍一下,书婆婆,杨管事安排的。
语罢,椛萤抬头看夜空,似是在找那八哥的踪迹。
我和书婆婆对视,她眼皮微抬,上下打量我,使得我脸上皮肤有些刺痛。
本能告诉我她很危险,可我看不出来她是九流中的哪一行。
嗯,人不大,脾气不小,照面就喜欢给人剃头,老婆子长见识了。书婆婆瓮声瓮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