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让我发现的,以此来惊退我
还有,我快死了
她这番话太过语出惊人。
综合她透露的所有信息来看,她并不认识我,并不知道罗家。
可她已经在调查我!
就算我现在杀了她,都阻止不了,甚至还会引来报复。
心沉了下去,有种异样烦躁的感觉升起。
本以为学了一身本事,让我顾忌的也就只有舅舅那一家人。
可靳阳的水怎么那么深
老秦头也没提过。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尽量保持着镇定,沉声又质问了一次。
跟我走,不就知道了么
你坏了规矩,有人正在找你,等被他们找到,你就真的死定了。
另外,如果你要对这别墅里的厉鬼下手,可能等不到他们来,你就会先死。
话语间,女人莲步轻移,朝着我靠近。
你的意思,是因为丰瀚轩的事情,有人来杀我,那才是尤奉派来的人我敏锐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丰瀚轩也配不过,那群人挺恶心的,自命不凡,立下很多规矩,过阴人不准伤害普通人,就是其一,小弟弟,你求知欲不少,我可以慢慢和你说……
靡靡的香水味儿让人鼻头发痒。她距离我只有不到五步远了。
我抬起来了手,指间剃刀的刃口,正对着她的脸。
我要办事,你既然跟踪我两天,就知道我住哪儿,去那里等我。我语气果断。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驻足,脸上有了轻笑。
怕那个瘸子出事,顺道利用我么
我瞳仁微缩。
我这用意,居然被她瞬间看穿
当然,利用只是其一。
靳阳的水太深了。
直觉告诉我,不了解透彻,我恐怕站不稳脚跟。
通过这女人来了解,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眼前的最优解。
他不会有事的,那群人不会伤害普通人。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只要招惹这别墅里的鬼,就一定会出事。
女人话语中的劝导之意更浓。
我没有接话,手一抖。
啪嗒两声轻响,两滴鲜血打在纸人脸上。
血印瞬间扩散,成了一双红通通的眼珠!
饶是大白天,别墅中都变得阴气森森。
纸扎无风自动,发出簌簌的声响,抖动不止。
你!女人眉头紧皱。
能看出来,她神色多了一丝恼怒,以及惋惜。
我一言不发,和她对视。
她娥眉微蹙,眼中的可惜却更多。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小弟弟,姐姐只能帮你收尸了。
语罢,她飞速后退,一眨眼便消失在别墅铁门外。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那女人肯定不会走太远。
转过身,看着灵位,缓缓闭上眼。
再等我睁眼时,乱麻一般的思绪,已经全部被压下。
随着时间移动,太阳的朝向也在改变,阳光斜斜灌注入别墅大门,一部分映射在灵位上,一时,灵位竟有种光秃秃的感觉。
纸人在阳光下却显得更冰凉,血点过的眼珠彻底晕散开了,巴掌大小的纸人脸透出一股精致感,只是除了冰冷,它没有神,依旧只是个空洞的纸扎。
等了许久许久,斜阳照进来的光,开始变得通红。
当夜幕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天黑的那一瞬间!
别墅一楼的客厅,忽地伸手不见五指。
轻微的哒哒声,像是有人点着脚尖走路,又像是液体从高处落下。
终于,视线稍稍适应了黑暗。
眼前的纸人,巴掌大的小脸竟成了幽绿色,身体竟簌簌颤动不止。
若有若无的,我听到了哀嚎,惨叫的声音。
那声音本来很远,骤然,又变得极近,极大!
大到就像是有人冲着我的脑袋开了一枪。
意识嗡鸣不止,听觉中只剩下这凄厉哭声!
好凶!
跟着老秦头这十年,我招惹过凶煞厉鬼,可那凶煞的程度,却远远及不上现在!
她还只是在哭,并没有靠近我!
我骤然转过身。
尽管早有准备,可入目所视的一幕,依旧让我头皮发麻。
客厅门上,挂着一根二三十厘米的绳套。
绳套拴着一个人的脖子。
她身上没有一寸皮肤,只有血淋淋的身体,光秃秃的脑袋,矮塌的鼻子,没有耳朵,没有嘴皮,嘴巴是一个洞。
挣扎,扭动,还有口中的哀嚎,就好像在临死抽搐一样。
有的鬼,死后四处游荡,成了孤魂野鬼。
最多因为执念,而游荡至某些地方。
就譬如唐芊芊,她游荡到我家里来等我。
可有的鬼,会因为死时受过太大的折磨,无论心理还是生理的折磨,都会让它们怨念极重,从此留在死亡之地,无法脱身。
就譬如眼前的我妈!
忽然间,哀嚎声消失了。
一阵风猛烈的刮入客厅门内,绳套随风晃动,我妈的无皮尸,却消失不见!
刹那,我身边的温度降低至冰点。
我呼吸很粗重,眼眶发烫,并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难受。
身侧,好像有什么晃动了一下。
余光一瞥,竟是那纸人扭动纸皮脖子,斜斜瞥向我。
鲜红的血眼,透着一股怨毒!
骤然,我动了。
一只手,五指扣住自己心口。
另一只手,五指瞬间扣在纸人心口处!
鬼曾是人,十指连心,母子连心。
最好缓解亡人怨气的方法,就是让至亲去感同身受,再从怨气中,将亡人的理智唤醒!
可我只感觉到冰凉,僵硬,还有粘稠。
好似手只是杵在一具无皮尸身的血肉上,没有产生丝毫的共鸣!
我脑袋一嗡,这只有一个解释!
这鬼,和我没有关系!
那一瞬间,我整个头皮都乍立起来。
多年来的认知,被瞬间颠覆。
随之而来,是冰凉的阴气从四肢百骸进入身体!
我想要猛地拽回手来,可就像是手被粘鼠板黏住了一般,根本拽不下来!
我好痛……好冷。
这好薄,不是皮……
纸皮处,竟硬生生裂开了一条缝隙,下方是稀疏的牙齿。
哀怨颤厉的话音,似是它在遭受着无尽的痛苦折磨。
纸人是没有口的,若是纸人开口,必然是怨气冲天。
把你的皮,给我好吗它话音虽颤,但却是在问。
下一秒,纸人右臂抬了起来,朝着我脑袋按来!
我右手抽不开,正要抬起左臂抵挡。
那无形无质的怨气,竟死死地裹着我,让我不能寸动了……
纸人胳膊很单薄,却在按住我脑袋时,迸出一股极大的力道,让我砰的一下,重重跪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纸人右臂又往后一推,我头皮火辣辣疼痛。
本来点在纸人心口的右手,粘连感不见,滑落垂直身侧。
我脑袋被推得稍稍扬起。
身体依旧动弹不得。
不只是如此,还能瞧见我唇间有一股淡淡白气正不停地溢出,形成了丝丝缕缕的线,钻入纸人开裂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