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孟听枫快要掉下泪来,孟雪怡上前一步护住她,呵斥道:
“羽鸿,不可胡闹!你若再胡说,污蔑妹妹,阿姐可就要打你手板子了。”
孟羽鸿不可置信地望向她,“阿姐,你竟然为了她来教训我?你,你怎么能……”
兴许是被孟雪怡的冷脸伤到,孟羽鸿跑掉了。
望着他跑掉的背影,孟雪怡轻轻叹了口气。
“妹妹,你别生气,羽鸿向来是被惯坏了。我这就去寻他。银霜,你留在这陪着二小姐。待她梳洗完毕了,教一些最基本的礼仪再带去见夫人,知道吗?”
“是,小姐。”
闹剧落幕,孟听枫拂掉眼角泪水,随着梅雪走进孟雪怡的闺房。
梅雪拖出一箱子衣裙,其中大部分都是孟雪怡不常穿的鲜艳颜色。
孟听枫随意挑了一件亮眼的靛青色在身上比了比,梅雪站在一边惊讶地笑道:
“二小姐的肌肤本就白,被这青色一衬,好像整间屋子都亮起来了!”
当孟听枫换好衣服,梅雪拿出匣子里放的一盒香脂打开:
“这可是上好的琼花玉蕊凝炼出的精露制成的香膏,清新自然,是大小姐在您来之前就嘱咐我的呢。
“我来给您涂上吧,配着小姐这一身正正好。”
那盒淡淡月白色的香膏躺在梅雪的掌心,一缕风从窗子舞着进来,缓缓卷过清新怡人的气味扑到孟听枫鼻尖。
孟听枫望向梅雪那双天真且饱含期待的眸子,一时间竟判断不出其中真假。
只心下暗暗警惕,无论梅雪是真不知孟雪怡对她的算计,又或是她确实是孟雪怡特意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如此叫人看不出破绽的伪装,那当真是心思深沉。
她面色不改,微笑着凑近那盒香脂,轻轻嗅了嗅。
“嗯,确实是一股琼花清新的味道。”
梅雪正要为她涂上,又听见她说:
“只不过,我自小在山中生长,闻惯了大地和青草的气味,一时间涂上这样芬芳的花香,十分不适应。
“姐姐的心意我就收下了,这么宝贵的香脂,自然得留着。待哪日用得上,我再拿出来涂。”
梅雪似是有些遗憾,但依旧乖乖的收起了香脂,交到孟听枫手中。
她走出去唤了银霜进来。
银霜不苟言笑,一板一眼地教着孟听枫礼仪。
这些礼仪孟听枫上一世刚入府时便学过,她本以为银霜会故意教错,为她去见继母故意使绊子,可银霜教的与上一世无异。
见孟听枫学得快,银霜对这位山里来的二小姐不禁多了些好奇。
“对,就是这样。二小姐学得很快,基本上都已经掌握了。那事不宜迟,奴婢这就带二小姐去见夫人。”
“有劳银霜姑娘了。”
经过她身边时,银霜疑惑,“二小姐并未涂那香脂?”
孟听枫点点头,解释了一番。
“既如此,那二小姐便好好收着吧。可莫要辜负了我家小姐的一片好心。”
三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乔氏所居住的花蝶苑外。院子里栽满了不同品种名贵非凡的蝴蝶兰,姹紫嫣红之下亦有蝴蝶纷飞其间。
那接待的瑶嬷嬷走了出来。
她长着一对倒三角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孟听枫,“想必这位就是二小姐了,随老奴去见夫人吧。”
孟听枫应了声,莲步轻移随着瑶嬷嬷进了屋,梅雪缀在身后。
屋内燃着熏香,烟雾缭绕,乔氏手中捻着绿松石手串坐在上位闭目养神。
“夫人,二小姐到了。”
听见瑶嬷嬷的话,困倦的乔氏才慢慢睁开双眼。
她目光落在跪在下侧行礼的孟听枫身上,语气淡淡:
“抬起头来,我瞧瞧。”
孟听枫怯生生地抬起脑袋,望过去。
娇弱可怜的面容映入乔氏眼帘,她手中盘玩的动作一顿,眉间一挑:
“是个长得出挑的姑娘,不过,远不如你大姐稳重端庄。这般小性子脾气,要是出了这个府,旁的人都还以为我这个主母教不好孩子呢。”
如前世一般说她畏手畏脚,上不得台面。
孟听枫轻咬下唇,为乔氏奉茶,“女儿为母亲奉茶,祝母亲安。”
她将茶盏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地低下头。
可等了许久,屋内静谧无声,只听得到乔氏手中绿松石手串转动的轻微声响。
孟听枫额头滴下冷汗,坐在上面的乔氏这才发了话:
“茶冷了,重新倒一杯。”
梅雪心疼地看着跪在地上身形瘦弱的孟听枫,急忙将新倒好的茶换往她手中,却不想那瑶嬷嬷走过来拿走旧茶盏时松了手,茶盏交互碰撞在一起,转瞬倾洒一地。
而那滚烫的茶水浇在少女的手上、腿上,孟听枫的脸色霎时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而变得惨白,她眼眶通红,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
梅雪看着那衣裙下逐渐洇出淡淡的红,焦急地扑上前: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都怪奴婢没拿稳,伤了小姐。小姐,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可她刚抬起的脚步却被瑶嬷嬷单手拦下,“你急什么?我瞧着并无大碍,你家主子也未说有事,那不就是没事吗?
“二小姐还未给夫人敬茶,这就想走?这可是大不孝之举!”
孟听枫挺直脊背,一双掺了泪的双眸望向端坐在上方贵气逼人的女子,从瑶嬷嬷手中接过新倒好的茶,强忍着疼痛说:
“女儿,为母亲奉茶,祝,母亲安。”
撕裂般的剧痛侵入五脏六腑,她身子微微颤抖,可手中的茶水却端得平稳。
那倔强带泪的双眼让乔氏有刹那间的失神,“端上来吧。”
“是。”
孟听枫颤巍巍地站起身,刚要将茶递给乔氏,可此时,乔氏望着她的面孔,眼中竟出现了汹涌的惊恐。
她一把打翻了孟听枫手中的茶盏,热茶再次倾倒一地,双手疯狂地在空中挥舞:
“救命!救命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快来人!快来人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