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好痛啊啊~~”
“用力,再用点力!”
“出来了,马上生出来了!!”
“啊~~~”
白光一闪,林叶就是一刻,突然醒来!
“呀…”
她费劲转了转眼球,尽力消化现在自己的处境。
她不是前脚还在阵前指挥与丧尸群的对抗吗?
怎么突然在这里醒来了?
还是个刚出生的婴儿?
那…
那人呢?还好吗???
她现在…这到底是哪个年代…
思绪乱想但抵不过孩子的天性,只睁眼了几下就立马沉沉睡去。
“啊~~老天爷啊!这一胎竟然还是个赔钱货!”
金二媳妇撑着最后一口气看了一眼婴儿的器官后,含恨咆哮了一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在了产床上。
睁大的双眼久久没有闭上。
她没有瞑目。
在场的医生都惊讶了,这产妇生命体征还算可以,怎么看了一眼孩子就泄了气人一下子就没有。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瞬间明了原因。
消息刚告诉门外的家属。
候着的金老太垂手顿足咒骂起来,粗鄙的声音在空旷的医院走廊久久回响,“这败家胚子害苦我家老二了啊!!!这一个竟然又是丫头,我家老二命太苦了!!娶了这么个倒霉媳妇了!!
苍天无眼啊,连生十个赔钱货啊!!”
金老爹蹲在角落抽着旱烟,满脸愁容,嘴里恶狠狠絮叨,“又是丫头,
又是没用的丫头,
连生十个有什么屁用?”
护士一听两老的咒骂,差不多也知道这家是什么情况了。
她暗暗叹了一口气,想跟两老嘱咐下金二媳妇的丧事问题。
谁知道刚开口,金老太满脸晦气朝地呸了一声,骂骂咧咧道,“这贱人还有脸死产床上让我们收尸,她做梦!爱死哪死哪儿!我们金家没这样的儿媳。”
不等护士回应,她和金老爹便搀扶着扬长而去,走老远了还能听到他俩的哀怨的咒骂。
护士想拦住两老,可手中抱着孩子没法追上,只能看两老人绝尘而去。
“这…
这可咋办好?”护士苦恼看着怀中的孩子,可以预想孩子的命运会有多惨。
这情况在长寿村不少见,只是谁家也没金家如此夸张。
长寿村依山傍水,靠山吃山,农业为主。挨家挨户都有几亩田养活自己,所以需要大量的人丁出力干活。唯金家老二家没儿子,生了一连串的赔钱丫头,这也是长寿村远近闻名的奇葩事件了。
正因此,金二家在长寿村是出了名晦气,平日里不受村民待见,出门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护士也是恍惚了一阵,才认出来这户人家是谁。
她毕竟也是个未婚姑娘,低头看向怀里安安静静睡着的小婴儿,心中更不是滋味。
这孩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这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妹妹。”
护士低头一看,
见门口还站着一位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女孩,睁着无辜可怜的眼神,犹如隐形一般守在门口,怯生生盯着护士,眼神在问妈妈怎么还不出来。
小九嘬了嘬手指,开口道。
“小十。”
瘦弱的孩子平淡看着护士,又慢慢道,“妈妈呢?”
护士咽了咽口水,压下那丝酸楚,直白而残酷道,产妇刚刚去世了。
她以为这小姑娘会失声痛哭,毕竟她看起来也只有几岁模样。
没想到小九听闻,只平静地点了点头。
她眼神带着一丝麻木又不失礼貌,“姐姐,爸爸在干活,请把妹妹给我吧。”
护士错愕地眨了眨眼,将孩子递了过去。
小姑娘抱着小婴儿,急匆匆跑开了。
护士这次又想拦,
这产床上的尸体可咋办!
可小孩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
小九抱着妹妹,一路往村里跑。
医院距离长寿村有几里路。
太阳正照当头,道路两旁人烟寥寥,只听到几丝蝉鸣。
小九脸颊晒的通红,汗水布满脸颊,她也才五岁,怀里还抱着妹妹,属实热的够呛。
可她没什么情绪,一股脑儿跑着。
长寿村的门碑出现在眼前。
这里人烟渐渐多了起来。
有闲逛的村民见着姑娘小九,好事嚷一句,“金家的赔钱丫头跑哪里野去了?可别乱跑散布晦气。”
这样的声音从小听到大,小九没有理会,而是一股烟儿跑向金老二的田里。
一望无际的田埂上,种着绿油油的庄稼。
这会儿太阳正猛,很多人家都早早回家午休避暑了。
只有金老二带着几个姑娘,还在田地里佝偻着身子干活。
因为他没儿子,害得家里在抬不起头,只能用干活偿还,一直是家里干的活最多又最吃苦的那一个。
连带着生的几个丫头也没过一天好日子。
金老二皮肤晒的黝黑干皱,身上泛白的大褂被汗浸湿了一大块,神色麻木眼神无光,正蹲在地上一点一点除草。
金家三兄弟,总共分到十几亩田,几乎全是金老二种的,但是所产的粮食却是一家人一起吃。
几个丫头也在烈日下忙个不停,各个黑脸干瘪,穿着不合身的布丁大褂,神色同样的麻木。
她们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和家务,虽然各个都才几岁,但是已经活得像只会干活的机器,没有灵魂。
小九轻轻喊了一句,“爹,妈没了。”
金老二停下手,愣顿了几秒,又继续手头的动作,“嗯。”
“妈生了个妹妹。”
金老二依旧淡淡嗯了一句。
半晌后,他闷闷开口,“哄好她,别让你奶听见了她闹,不然活不了。”
小九点点头,细小的手臂抱着小十,用力在心口靠了靠。
林叶不知不觉中又醒了过来,她没有睁眼,只是默默听着。
倒是对自己的处境有了几分了解。
她淡淡露出一丝弱不可见的冷笑。
待夕阳西下,金老二才缓缓收拾锄具,领孩子往家里走。
一整天,几人都只吃了几口硬馍馍,喝了几口井水,早已饥肠辘辘。
林叶睡了醒,醒了睡,哪怕不吃不喝也不哭。
结果刚进家门,就见金老太和金老爹,还有金大媳妇出了屋,盛气凌人盯着他们一行人看。
“老二,你怎么还把那赔钱货带回家了。”
金老太眼神不善,怒气冲冲质问。
“是啊,老二,你家那位天天只会生丫头,把我们家霉的再也生不出儿子了。你让老三以后怎么讨媳妇生儿子?”大儿媳妇插嘴道,殷红的唇油随着她的开口不停晃动,像吃人的大嘴。
金老爹一共生了三兄弟,有一丫头。
那丫头年纪轻轻便被金老太胡乱许了人,拿回来的彩礼刚好用来给老大娶了这个儿媳,据说日子过的很是艰难。
金二底下还有个老三,在镇上读书,至今还没有娶上媳妇。
因为金二媳妇连生九胎都是女娃,常被人戳脊梁骨,导致老三说亲也困难。
这也戳到了金老太最致命的底线。
本想着这第十胎会是个带把的,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女娃。
晦气!
真是晦气!
一想到这,金老太立马张牙舞爪冲了过来,随机朝眼前的几个丫头各重重扇了一巴掌,嗓音尖锐刺耳,
“你就应该将这丫头沉河里!!!还把她带回家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