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陵距离涿县不过三百里,急行军三日可到,黑山贼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只是让吕逸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黑山贼竟有这么多人?
整个涿县的人口也不过五十万左右,除掉老幼妇孺,成年男丁也就十万。
三到五万山贼是怎么来的?
吕逸一问才知道,自己又想岔了,张牛角手下本部山贼不过千余,剩下的都是裹挟来的流民。
这样心里就有底了。
自己现在有两百士卒,其中五十是精锐,邹靖带来了郡兵五百,虽然不能和九原的骑兵相提并论,好歹不是新兵,壮壮声色还是够的。
其中更有两百是骑兵,这就让吕逸多了不少机动的可能。
吕逸找邹靖取来地形图,一边研究方略,一边问几个弟兄意见。
他当然可以自己下判断,不过他更明白群策群力的好处。
一方面人多智广,自己一个人思考难免会有疏漏。
另一方面,除了他自己有两世的经验和知识以外,其他几人都不过是十几,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离独当一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样探讨的机会不容错过。
按照邹靖所说,不考虑零星小股的造反队伍。黄巾军在附近的主力一共有两股。
其中张牛角的黑山贼人数三到五万,占据博陵,意向不明。
“大贤良师”张角的亲弟弟张宝率领的黄巾军,人数十五万,占据曲阳,兵锋指向中山和常山,随时南下和广宗的张角主力汇合。
“都说说吧,这仗怎么打?”吕逸听完了两军对比,把问题抛给了几个弟兄。
“大哥,还能怎么打,依俺老张看来,咱们挥师南下,先杀张牛角,再取张宝,然后直取广宗!”张飞不假思索的说道。
张辽听得连连点头,补充道:“一群乌合之众,岂是你我兄弟对手,到时候我和三哥一左一右,不消片刻功夫,定叫张牛角之流抱头鼠窜!”
“问你们军略呢,没让你们自吹自擂...”吕逸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这两个人怎么想的,七百对三万,横冲直撞?
张飞和张辽讨了个没趣,又不太愿意动脑子,悻悻退下,不再说话。
关羽沉吟半晌,上前说道:“大哥,依某看来,首战宜速。”
吕逸眼睛一亮,问道:“哦?云长此话怎讲?”
关羽一指地图上博陵的位置,自信的说道:“博陵乃是四征之地。地势平坦,北上可击广阳,南下可至曲阳,西进可攻中山,东去可攻河间。”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他又一指河间,说道:“公孙将军在河间,此刻应该最为艰难。既要对抗青徐黄巾,又担心黑山军随时从西面攻来,形成夹击之势。首尾难顾之下,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吕逸赞许的点点头,说道:“云长所言极是!此时确实应该速战速决,立刻瓦解黑山军。这样一来,公孙瓒那里压力顿解,可以逼迫黄巾军朝西南靠拢,把战线收缩在潺沱河以南。”
“只是敌众我寡,这一仗该怎么打?”吕逸又问道。
张飞和张辽又想说话,被吕逸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关羽又道:“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敌我兵力悬殊,正面交战恐怕力有不逮,只能考虑出奇兵。”
“哦?计将安出?”吕逸问道。
关羽轻轻一笑,说道:“大哥何必明知故问?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没有亲眼看过贼兵部署,如何能定的出计策?”
兄弟两人相视一笑,当即分派人马。
吕逸没准备带邹靖,只是接收了他带来的兵马和军械,吩咐他驻守涿县,随时警戒。
众人休整一夜,清晨埋锅造饭,拔营出城。
一路上吕逸不断派出哨探,等到第二日,探马来报,前面三十里处,正遇敌军,看方向,正是朝涿县而来。
吕逸当即吩咐扎营,带着兄弟几个找了一处山头亲自查看。
九原一战,已经让吕逸从这一世记忆里继承到的军事知识融会贯通,观敌掠阵之道更几经检验,自问颇有心得。
只是他远远看着黄巾军的军势,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山脚下的敌军,人喊马嘶好不热闹,但乱糟糟的全无章法可言。
看人数,大概有五千人上下,只分了中军和前军两部分。
前军衣衫各异,手上拿镰刀、锄头、棍棒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走的七零八落乱哄哄拥作一团。
很明显是农夫出身,刚刚投入黄巾军没有多久。
中军要稍微强点,大概四五百人,手里好歹还是正经的刀枪,大多数穿着破旧的麻衣,少数几个为首的还有一袭皮甲护身。
吕逸打眼一瞧,心中有数。这些人估计是黑山贼张牛角的本部人马。
只见中军处立着两杆大旗,左面黄旗上写着“黄天当立”,右面黑旗上写着“程”字。
人人都披头散发,用一条黄巾扎在额前。
最奇怪的是人群中,还有两个穿着黄色道袍,做方士打扮的人。
这些人蓬头跣足,手舞足蹈,在人群中蹦蹦跳跳。
他们所过之处,人群中不断爆发出一声声高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那几人还时不时从怀中掏出符纸,迎风一抖竟然凭空点燃。
符纸烧成的灰烬被他们悉心收集,倒入随身带的水葫芦,分给众人饮用。
分到符水的莫名其妙精神亢奋,没有分到的拼了命的挤过去想要抢到一点。
本来就乱哄哄的前军,更是时不时要骚乱上一阵,把吕逸几人看的头皮发麻。
吕逸忍不住心想,这不就是邪教吗...上一世只在新闻里见过,没想到穿越回来,倒见着了个活的。
几兄弟相互看看,这仗连商量的必要都没有了,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没有准备的必要。
吕逸刚要说话,张飞和张辽已经一马当先自顾自冲了出去,两人争执的声音远远传来:“老五,这首功你无论如何让与俺老张!”
“三哥,不是小弟不想让啊,是这马怎么自己就跑出去了,拦不住啊!”
吕逸一脑门子黑线,正要说话,只听身边马蹄声又起,关羽和高顺招呼都不打,紧跟着拍马而去。
吕逸一个人留在原地,气的大骂:“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我还没下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