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也是这般伪装,骗了她二十年,想必伪装的很辛苦吧?
季晚颜状似不经意地抽回手,淡淡地道:“怎么会?将军,该喝药了。”
顾青裴眉头微皱,她冷漠疏离的态度,让他有些不安。
定是三年未见,生分了些,无妨,待他温声软语好生哄着,定能让她将背后的银钱尽数吐出。
季家曾是皇商,这些年来积攒了无数钱财,商铺遍布整个南楚,虽说新帝登基后大改商策,撤销皇商,改为内务部统一管理,但却给了季家一座未曾开采的金矿作为补偿,只是地点神秘,至今无人知晓。
他之所以娶季晚颜,多半是为了那座金矿。
季晚颜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动作麻利地将顾青裴扶起,一点一点喂他喝药。
顾青裴从始至终都深情注视着她,却没有得到任何眼神回应。
药喂完,季晚颜福了福身,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顾青裴一把揽入怀中。
“晚颜,三年未见,你可想我?”
季晚颜却答非所问。
“将军的腿,当真已废,毫无知觉了吗?”
顾青裴微怔,随后垂下眼帘掩饰心虚,“嗯,再无痊愈的可能。”
季晚颜唇角微勾,作势靠在他怀中,袖中寒光乍现,迅速向顾青裴的双腿扎去。
双腿猛然传来刺痛,顾青裴闷哼一声,瞪大了眼睛。
季晚颜故作疑惑地问:“将军,你怎么了?”
而后状似不经意地看向他的腿,瞥到了一抹寒光。
“妾身该死,竟不小心将针灸用的针掉落在将军腿上……”
顾青裴目光深沉,这针插进去半寸有余,当真是掉落?
而后季晚颜忽然想到他刚才的反应,惊讶又惊喜地道:“将军可是腿有知觉了?我这就去告知夫人。”
顾青裴吃了一惊,连忙拉住她,“不用了,我仍是没知觉的,只是刚才有些头晕,想睡会儿。”
季晚颜温柔起身,“好,那我让人打水,先帮将军擦洗一下。”
顾青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季晚颜便起身离开。
不多时,顾夫人匆匆而来,身后跟着的是顾若娇。
顾夫人还未开口,顾若娇便急声道:“哥哥,你腿没事为何不早说,害的娘为你担惊受怕,其实你没必要隐瞒我们所有人,真的。”
她特意加重了后面两句,暗示的够明显了吧?
秦春兰握着顾青裴的手,眼眶微红,“好了娇娇,你哥哥没事就好,之所以瞒着,定是有他的考量。”
顾若娇张了张口,一时无话可说。
“娘,儿子不孝,让您受惊了。”顾青裴面露愧疚,却没忘了叮嘱,“此事千万不要让季晚颜知晓,更不能泄露半分。”
“如今儿子打了胜仗,战功赫赫,已经引起皇上和摄政王的忌惮,若再这样下去,恐有功高盖主之嫌。”
秦春兰虽是一介妇人,但也懂其中利害,只是还有些疑惑。
“那不让季晚颜知晓是为何?你们还要生儿育女,这,这……”
顾青裴拍了拍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娘不必担心,儿子已有后了。”
“什么?”
顾青裴耐着性子解释,“儿子在北域作战时,遇到了一位颇有才能的女子,与她日久生情,育有一子,如今已将近两岁……”
顾夫人吃了一惊。
顾若娇也震惊不已。
这真的和梦中的情节一模一样!
“这实在不合规矩。”顾夫人神色复杂,打心眼里对这名女子心生不满,“名不正言不顺,还未成婚便有了身孕,若是让外人知晓了……”
顾青裴再次温声安慰,“娘莫要担心,儿子已有了对策,儿子与霜月在军中时便成了婚,也算是名正言顺,更何况若没有她,儿子不可能打了胜仗还平安归来,她功不可没。”
“而且她愿意为了成全儿子的名声不露面,只是不能委屈了我们的孩子,所以儿子想让孩子收在季氏名下,这样一来他就是我们将军府的嫡长子了,在此之前,我与季氏不能有孩子。”
而后又将皇帝秘密赐给季家金矿的事一说,顾夫人一听到金矿,顿时打起了精神,自是满口支持儿子的决定。
顾若娇听完,心中犹如掀起惊涛骇浪,立即大声道:“不行,不能这么做!娘,哥哥,我们不能这么对嫂嫂!”
顾夫人蹙眉看着她,语气有些不耐。
“娇娇,你今日怎么回事?怎么处处向着季晚颜?不要贪图眼前的富贵,目光放的长远些,日后我们得了她的金矿,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若娇试图解释,可顾夫人却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隐有责备之意。
“娇娇,不要任性,听你哥哥的。”
可是听他的会死得很惨啊!
顾若娇还想说什么,就被顾青裴截住了。
“娘,娇娇,你们一定谨记,我双腿完好之事,万万不可透露给季氏半分,更不能让她离开将军府,待我慢慢将她的金矿哄来再做打算。”
秦春兰忙不迭点头,“好。”
顾若娇在一旁干着急,却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她若是把梦说出来,他们不仅不会信,说不定还会觉得她胡说八道,故意诅咒他们。
无奈,只能日后慢慢改变他们的想法,或许,她也可以先抱住季晚颜的金大腿,说不定到时候就死不了。
殊不知,他们刚才的对话,被房顶的季晚颜听的一清二楚。
一颗心像是被生剖出来丢在冬雪中,刺痛难耐,冰寒刺骨。
前世她为了将军府呕心沥血,不仅将所有嫁妆尽数补贴给岌岌可危的将军府,就连那座金矿,她也因自己不能生育心中有愧,不顾父亲反对,全都交给了顾家。
她平日里谨小慎微,尽心尽力伺候着将军府这一大家子,日夜担忧和期盼丈夫的归来,可换来的是什么?
婆母的万般不满,小姑子的恶语相向,丈夫的背叛和赶尽杀绝。
就连精心养大的儿子,也是在为那外室做嫁衣,甚至她死,那白眼狼都一脸漠然,没有半分情感可言。
季晚颜呼吸急促,强自稳定下心绪。
一切还来得及,她会让这一家人,经受烈火烹油之刑,钻心蚀骨之痛,让他们承受千百倍的报应!
*
顾夫人和顾若娇离开之时,季晚颜亲自打了热水,来到顾青裴床前,仍旧是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
“将军,水来了。”
顾青裴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拧了一下,随后温声道:“你也累了,我自己来便好。”
“那怎么行?将军本就双腿不便,身为妻子,伺候夫君是应该的。”
而后不由分说地捧过顾青裴的双脚,按在了热气腾腾的木桶中。
滚烫的温度让顾青裴陡然瞪大了双眼,强忍着才没有收回脚,艰难开口。
“晚,晚颜,这些小事让下人做就好。”
季晚颜温柔一笑,手上的力气却没有松开分毫。
“下人心粗手笨的,如何能伺候好将军?妾身来就好,更何况这都是妾身分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