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橘子听见朱阿贵的解释,躲在白栀子后面阴阳怪气说:我说呢,怪不得找我麻烦,原来是有别的朋友着急请你帮忙你朋友可真多呀!
白栀子听见南橘子说的话,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但既没有阻止他,也没有挪开位置,让朱阿贵的目光直视他,又像个看热闹的,又像是个保护者,只是站在那里,一时间,谁也分不清这人究竟是个什么心态。
不过,众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不在白栀子那里,倒也省去了解释的口舌是非。
朱阿贵涨红了脸,往前一步,对南橘子努力解释说:我不是想找你麻烦!我见你的时候,没有见那个朋友,他也没有在那个时候请我帮忙,我的朋友,也没有那么多!
南橘子往后躲了一下,更加严丝合缝藏在了白栀子身后,却又胆子很大似的切了一声,不屑道:向你那个朋友解释去吧!我还没换完衣服呢,你站在这算什么难道你想看有点过分了!
朱阿贵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狂跳,连忙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还以为这里只有医生一个人在收拾仪器呢!我现在就走!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去。
南橘子哼了一声,不想理会他,看向白栀子,白栀子会意,伸手拉上了帘子,隔着帘子对站在外面的冷正阳说:不好意思,病人的衣服还没穿好,您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冷正阳咬了咬牙,感觉白栀子说出来的话非常气人,就好像他和南橘子更熟一样,但南橘子明明是自己带来的。
白栀子充其量是个医生,装什么熟人就算真的熟,又能有多熟能比他和南橘子更熟他可不相信!
白栀子不是不知道冷正阳生气,但他又不在乎,因此笑了笑,乐见其成的样子。
毕竟,要是能把冷正阳气得跑掉,南橘子身边可找的人就只剩他一个了,他完全没必要改,他很乐意和南橘子单独相处。
南橘子把上衣穿好,跳下了床。
白栀子对他微笑,用一种温和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说:下次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名片在你那里呢。
南橘子打了个哆嗦,觉得他怪怪的,但是看了他一眼,感觉他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只当他是职业病发作,打算离开。
冷正阳总算没有忍住,皱着眉头对白栀子话里带刺说:天底下的医生不止你一个,这次在你这里看,被人莫名其妙拉开了帘子,下次要是再来你这里,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谁敢来他自然该去别的地方!就算他要来,也未必找你。
白栀子拉开了帘子,一副正宫风范,笑着说:他敢来不敢来,全看他自己,我想他还不至于当胆小鬼,连看医生都不敢,他真要是害怕,我在这陪着他,自然也可以保护他,他怎么就不敢来呢至于来了以后找别人,那就不必你担心了,我会在这等他的。
冷正阳骂道: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装模作样!
白栀子毫不生气,笑眯眯看着南橘子,若有所指说:我是个医生,只要能治病,装模作样有什么要紧病人愿意找我就好!
至于我安的什么心,只要橘子知道,旁人知不知道,实在是无所谓的。
冷正阳听见他对南橘子的称呼,吃了一惊,瞪大眼睛,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愤怒起来:你和他见过几次面你就这样说话他允许你这样称呼他吗你不觉得自己恶心
白栀子瞥了他一眼,居高临下笑道:恶心没有关系,我这儿有治恶心的药,保证他不会觉得恶心。横竖我是不觉得有什么的。
冷正阳气得往前一步,几乎想揪住白栀子的衣领,狠狠打他一顿,咬牙切齿,怒视着他,连之前突然发现朱阿贵莫名其妙拉开了南橘子的帘子,都没有这么生气,可能是因为朱阿贵还会道歉,白栀子只觉得自己没有错,所以更讨厌。
白栀子一点也不把冷正阳放在眼里,即使把人气到几乎要动手的地步,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气定神闲,看着南橘子,抽了一张湿巾,拉住他的手,擦了擦他手里沾上的,使用仪器前涂的耦合液,轻声细语问:要不你告诉这位老师,你允许我那样称呼你吗我们见过几次这种事还是要你亲口说比较好,我说了,恐怕他不信呢。
听白栀子说话,有种走在春天里的和风细雨之中的感觉,一点危险都没有。
但南橘子完全不能感觉到那种温柔的平和,看了看几乎气炸了的冷正阳,又看了看好整以暇的白栀子,打了个哆嗦,觉得气氛非常古怪,而且微妙,弥漫着一股火药味,好像房间里稍微蹦出一颗火星子,他们就要炸了一样。
算上这一次,我们最多见过两次,南橘子眨了眨眼睛,小声说,至于称呼,我不是很在乎,只要不是骂我就行。
冷正阳一边对此感到气愤,一边又对南橘子有些无可奈何,闭了一下眼睛,心想,你怎么就这么天真,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装出来的,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真想挖出你的脑子看一看。也许是白色的牛乳味的冰淇淋
白栀子笑眯眯捏捏他的手:我就知道,你的记性是很好的,不错,你这样,以后不容易老年痴呆,要保持哦!
南橘子打着哆嗦,看了白栀子一眼,把手抽了回去,白栀子用一种宠溺的表情,看着南橘子笑了笑,不仅不介意,而且有种对待自己家宠物的特别无可奈何又无所谓的感觉。
南橘子想了想,突然想起来白栀子刚才说的那些话像什么,像是幼儿园老师对小朋友说的话,南橘子瞪了白栀子一眼,感觉他在把自己当玩具耍。
白栀子只是轻轻地笑,不仅不生气,还有一种爽到了的即视感。
南橘子感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伤害,挪开了目光。
平心而论,白栀子的长相不差,他这个人像名字一样,和栀子花似的赏心悦目,身上有股香味,芬芳怡人,浓淡适宜,并不叫人恶心。
穿上有点晃眼的白大褂,整个人有种圣洁感。
不说话又没有表情的时候,也有一点距离感,像是枝头最高的那一朵刚开的花,轻易摘不到,要爬上梯子去碰它,还担心自己不小心摔下来,头破血流。
但这不妨碍,南橘子时不时因为他的长相和气质,觉得他是个好人,又因为他的表情和他说的话,觉得他真不愧是反派。
白栀子说话总是有股阴冷味,像是刚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毒蛇,没有晒过太阳,在发霉的墙角盘踞了很长时间,突然就醒了,还没从冬眠里缓过神来,缓缓蠕动的时候,青色的蛇鳞一片一片展开,露出惨白色的古怪的花纹,头是三角形的,牙是尖锐的,吐出来的猩红的蛇信子,是让人后背起鸡皮疙瘩的。
南橘子再次打了个哆嗦,这让他有点怀疑,自己其实是刚才被冷感冒了,但是还没有发病,他很想认为现在的反应和人没有关系,但看了白栀子一眼,觉得自己又开始冷了。
白栀子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他的脸,把白大褂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十分温和说:你好像有点冷,穿上这个吧,可能会好些
冷正阳再也忍不住了,大踏步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南橘子身上,并伸出手把南橘子拉进了自己怀里,对南橘子说:或许这里是有一点冷,我们出去吧,外面亮一点,可能就不冷了!
南橘子懵懵懂懂点了点头。
冷正阳就把南橘子往医务室外面带,南橘子跟着他走,冷正阳看他身上那件白大褂,实在不顺眼,就暗示似的问他:等会儿就离开了,可能之后都不会回来,你要是现在把白大褂穿出去,之后还得回来还,是不是有点麻烦
南橘子想了想,点头说:你说的对。
冷正阳循循善诱:那你是不是应该现在就把这是白大褂脱下来还给他
南橘子正要把那白大褂取下来,白栀子就在背后笑眯眯走过来,按住了南橘子的另外一边肩膀,顺手也按住了在南橘子身上的那件白大褂,冷正阳瞪了他一眼,但没能阻止他讲话。
因此,南橘子就听见,白栀子像一条盘在自己肩上的冷冰冰的毒蛇一样,在耳边说:你不用还给我,算我送你的,这件衣服没什么要紧,你穿着出去就是了,比起一件衣服,当然还是你的健康更重要,我不会为这个,找你的麻烦的。
冷正阳冷哼一声:谁知道你说话算不算数
白栀子看了他一眼,笑着对南橘子幽幽问:你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