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郁真才知道阑酒口中的彻底属于他是什么意思。
阑酒一边说着自己是第一次,一边压着他用力顶撞,几乎要将他钉死在床上。
郁真才是第一次受这种磨难,他紧紧攥着床单,光洁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布满了男人的齿痕。
中途他实在受不住,又担心会被旁人听到,双眼含泪求他停下,至少轻一点。可下一秒,又被抓住双手举到头顶,男人全身压到他的后背上,摇得木床吱嘎作响。
郁真从不知道道侣间要做这样凶狠的事,又被换着姿势欺负。他脑中空白,心里却是一片委屈,想起阑酒之前所说的骗心骗身,只怀疑对方是不是特意来骗自己的。
他愈想愈委屈,偏偏身上男人的动作仍不放缓,他只能抬起手臂遮住不停流泪的双眼。
阑酒陷入从未体验过的快感中,过了许久才发现身下人在无声啜泣,吓得他立马停下,捧着对方的脸颊亲吻。可亲着亲着,又忍不住开始动作。
郁真缓过神后自觉丢脸,又在一下下缓慢摩擦中感受到怪异暖意,不自觉溢出声响,身体亦配合起他的动作。
阑酒尝到慢工出细活的好处,又想出百种花样磨着他。
二人前半夜耗在街上,后半夜耗在床上,几个回合下来,天已蒙蒙亮。直到院内传来早晚班弟子交接喊声,阑酒才肯放他休息。
郁真再次醒来之时,已是当日晚上。他欲起身下床,又被身后的阑酒抱住。对方面上带着餍足,轻啄着他光滑的肩膀,手上却伸进内衫抚摸他的小腹。
对方这副轻浮模样,更让郁真觉得自己受骗。于是,他毫不留情抽身下床,走到一半却觉腰腿酸软,只能咽下闷气坐在卧榻上。
怎么了,阑酒虽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但仍自发摆出可怜模样。他两步移到郁真身后,抱着他讨好道:我清理过了,是不是很贴心
郁真见他神清气爽,下床动作又灵巧,自己却步步受限,心中更是来气。
可他即便生气,面上仍是看不出什么,只知道抱着白即闷闷不语。
然而,他背后这人更加矫情。阑酒见他不理自己,又是咬耳朵,又是咬肩膀,片刻后又委屈道:你是不是后悔跟我结契了。
你要是后悔了,我便断掉双手放你自由!
才怪。
我死都不会放你自由的。
阑酒自将真话放在心中,面上却摆出一副遭遇负心人的神情,说着便要抽剑断腕。
别发疯。
果不其然,对方总是心软。只见郁真眉头紧皱,顺手便将长剑夺下,动不动就要砍手砍脚,以为自己是蝾螈吗
不喜欢那种黏糊糊的东西,阑酒得了便宜卖乖,蹭着他身后亲吻耳垂,却见他忽然愣神。
蝾螈...沈容元...
郁真忽的明悟,若是沈容元是妖灵,那么他会断肢重生也并不奇怪。
可他为何要混入神霄剑宗呢...他记得林均曾提起,妖灵族在五百年前曾辅助殷亡咎发起大战,而如今沈容元意图复刻阵法,会不会是想要再次发动战争呢。
结合前几日大荒洲附近的恶灵暴乱,郁真心中涌起一股不祥预感。
然而坏事总是紧接着预感发生,没过几日,藏剑门弟子便来通报称青城城北矿山外三百米的村落中涌出数只恶灵。
纪归汀亲自前去查看,中途又在河道上遭遇两只恶灵。在听完郁真的猜测后,她当即决定将周围零散村民全部移居到青城之中,又加派弟子巡视全城及外围地区。
郁真便趁这个机会,带着小队弟子前往最初报告恶灵出没之地。经过半日搜寻,总共在三个地点挖出了十数块兽骨。
众人在搜寻过程中明显觉察到恶灵数量变多,大有不可抑制之势。郁真提议再派出几个经验丰富的弟子小队,扩大搜寻面积,顺便将兽骨收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纪归汀认为此法可行,便立即派人着手组建小队。三日之后,搜集到的兽骨数量已近百数,周围多数阵法也被清除殆尽。如今他们只需提防河道上可能飘散而来的恶灵即可。
郁真见青城已无忧虑,即日便启程前往华严门。
如今他仍然不便现身,但有钟子齐的帮助,几位长老很快便注意到此事。不日便派出弟子在外搜索,几天下来竟在周围偏僻村庄中搜寻到数个阵法。
且这些阵法多位于外流水源处,想必布阵者是打算依靠水流散布恶灵。
郁真也察觉到此事涉及范围之广,绝不可能是沈容元一人或几人所为。此外,早在十数年前,第四域景兰镇郁府中便已经出现此类骸骨,如此大费周章绝不仅仅是为了召唤一些短暂存在的恶灵。
可此事却无法上报给第二域宗门,只能借钟子齐之口,暗暗提醒华严门长老。
阑酒见他每日繁忙,倒是安分不少,只是每晚少不了要缠他一两个时辰。
郁真虽与他日日在一起,但仍能看出他的神态在逐渐变化。属于阑酒的部分在消失,而那个不知名本体正在取而代之。
尤其是当他面无表情望向窗外时,郁真总能感受到一种冷漠疏离的情绪自他身上蔓延,仿佛这个世上没有他在乎的东西。
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他不自觉想起自己醒来后见到的那个男人。
直到那日郁真醒来,发现身旁阑酒的眼神彻底冷淡,看着他好似在看陌生人。
他静静披上外袍,像往常一样出门,却再也没有回来。
郁真几乎翻遍了周围的城镇,都没有找到对方的踪影。
他试想过万种对方可能离开的方式,却从未想过会是如此突然。就像擦肩而过的路人,告别也无需再见。
那一瞬间,他再次感到窒息,如同林均死去之时。只有手腕上的红线,证明二人相处的记忆并不是幻觉。
可没过多久,那根红线也随之消失。
契约被单方打破,郁真仍能感受到契约的束缚,但他们二人之间再无关联。
可他没有时间消沉,几乎是紧贴着阑酒离开的日子,第三域开始大面积出现恶灵。

第一仙门剑池御殿
刺骨寒气之中,身披黑银锦袍的男人赤脚站在冰面上。他神色淡然,默默无言地望着灼热的手腕。
下一秒,契约消失。他的手中多出一条凝血而成的红绳,脆弱得触之即碎。
大人,今日二域合会...
侍从的话被打断,他低头等待男人换完衣袍,又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
大人...我们才知道您今日要来...
连决端正地坐在内室,拿起茶杯静静听着殿上众人发言。片刻之后,他似是捕捉到关键话语,开口道:恶灵溢出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殿上众人听清。
被问到的长老神色略显慌张,大约是大荒洲禁制不稳,不过我们已经派人前去修补了...
可连决语气明显不悦,时间地点原因措施、蔓延程度、是否有伤亡。
如此重大的事情,是一句‘大约’就能概括的吗。
这个...
与连决相对而坐的神霄剑宗管事长老陈万里面露尴尬,试图为自家人缓和气氛,却被连决察觉。
你是何人,连决从未见过此人,但听到他的声音就莫名不快。
...神霄剑宗剑门长老余向极。
这便是你们神霄剑宗选出来的人,连决说话毫不客气,我看你们也不必做这个二域联盟盟主,趁早退位让贤吧。
连决语气严肃,说罢便将茶杯重重扣下,惹得殿内众人战战兢兢。
陈万里见他不悦,欲劝和又不敢,只能不住地观察面前人的脸色,心中则默默祈祷殿中众人赶紧报告些好事。
许是他的祈祷起了效果,片刻后北越剑宗长老赵天明忽的开口。
若是恶灵之事,那么我派倒是有些调查。
前日我派弟子巡查途中偶然捉住一名在逃弟子,此人宣称知晓恶灵溢出的原因,且有控制之法。
经过小范围试验,我派认为此人所言非虚,因而今日也将其带来此地。若各派有兴趣,不如听他一言。
此人可是名为郁真
余向极双眉紧皱,两派一向不睦,如若真是那人,搞不好会是北越剑宗的什么阴谋。
于是他立马向内室的连决开口道:大人,此人原是我派弟子。但他勾结妖灵,屠杀同门,可谓十恶不赦。
我派通缉此人数月,未得到一点消息,却不知他如何与北越剑宗扯到一起。说什么控制恶灵之法,想必也是胡扯。
可任他说得天花乱坠,连决仍无表示。只等他说完之后,唤来侍从将此人带上。
郁真步入殿中时,抬眼便见到余向极对自己怒目而视。
他微微一笑,主动道:余长老好久不见。
余向极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威胁,你果真胆大包天,竟还敢出现在众人面前。无论你口中的阵法是真是虚,今日都别想再次逃脱!
他见郁真毫无惧意,转而面向赵天明,若是赵长老执意要保此人...
余长老放心,我不会逃,郁真打断他的话,见内室有人示意,便将自己所知阵法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众人。
可不等他说完,殿中便有人发出质疑,你不过一个通缉要犯,是如何得知此事
郁真早有准备,他拿出那本薄册,向众人展示道:此法并非我凭空编造,而是出自剑仙胞妹妘合的亲笔手记。
此言一出,殿上一片哗然。余向极更是嗤笑,剑仙胞妹你怎么不说是剑仙告知你的!
殿上众人闻言哄笑不断,众人皆知妘合出自器修,再不然也是命法家。从未听说她会阵法,更未听说她有什么传世手记。
但郁真仍然面不改色,直视余向极道:若我说就是剑仙告知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