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这晚颜如雪下了夜班,补了一个回笼觉后,按照柳奕诚给的地址来赴约。
到饭店时刚好17点30,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
柳家将聚餐的地点选在锦园春。
月满庭吃的是宫廷菜,那锦园春则主打江南水乡风情。菜色精致细腻,环境雅致清幽,是北市别具特色的一家新式菜馆。
因为去海市读书,颜如雪对江南的菜系也是情有独钟。
停好车,刚踏入锦园春,一股淡雅的茉莉香就扑鼻而来,与店内古色古香的装饰相得益彰。
门口迎宾的服务生身着淡蓝的旗袍,面带微笑,轻声细语地问道：您好,欢迎光临锦园春,请问有预订吗
颜如雪微笑点头,刚想报上包厢号,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顾老,顾总真是年轻有为啊！
颜如雪浑身一僵,一些不好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下意识地转身,果不其然她听到的声音就是蒋荣的。
蒋荣正一脸谄媚地恭维着一位年约七旬、气质不凡的老者。而他身旁的年轻人,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正是多天未见的顾知珩。
张特助紧跟在顾知珩身后,神情专注。
除了几人外,几天前与她有过交锋的蒋笙瑶难得安静地跟在蒋荣的身侧。
一改往日浮夸的装扮,她今天穿着一袭简约的米色长裙,搭了一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发髻轻挽,显得温婉可人。
全身上下以一套珍珠首饰作为点缀。
颜如雪认出那是CHANEL
100周年的纪念款,至于那件米色长裙则是CHANEL的夏季新款。
蒋荣的模样,加上蒋笙瑶一双星星眼痴迷地看着顾知珩,颜如雪大约猜出了这顿饭背后的含义。
她心中冷笑一声,嘲道：蒋笙瑶为了吃这顿饭真是下足血本。
服务生见颜如雪一直没有回答,便再次以她那温婉的声音提醒道：小姐,请问您有预订吗
颜如雪这才转身,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服务生报出了包厢号。
顾知珩那头,也有服务生迎了上去：顾总,您的包厢已经安排妥当,请随我来。
顾知珩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颜如雪,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但颜如雪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顾知珩神色一凛,他对那样的目光并不陌生。
她在嫌弃,甚至恶心。
是因为他,还是因为他身旁的蒋氏父女
颜如雪当作没有看见他们一般,正欲跟着服务生往自己的包厢走,却不料一个人影直愣愣地冲到了她的面前,将她一把抱在怀中。
雪儿,你来了！
一个带着几分惊喜又略带几分笑意的声音在颜如雪的耳畔响起,来人正是柳奕诚的弟弟——柳奕舟。
颜如雪挣扎着从柳奕舟的怀抱中抽出身来,她想不被发现,悄无声息进包厢的愿望落空了。
她极力克制着回头的冲动,正准备拉着柳奕舟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听到身后传来蒋荣略带迟疑的声音：胜男……是你吗
颜如雪心头一紧,但并没有回头。
反倒是柳奕舟注意到蒋荣后,脸上难掩惊愕：雪儿,那是……
话未说完,他就注意到颜如雪难看的脸色。
他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说道：雪儿,我们走。
然后,他朝着蒋荣的方向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与挑衅,幼稚得就像个孩子一样,随即就拉着颜如雪迅速穿过走廊,朝他们的包厢走去。
蒋荣被晾在了原地,见颜如雪没有相认的打算,略微有些尴尬。
察觉到顾老以及顾知珩异样的眼神后,蒋荣找补道：认错人,呵呵,认错人了。
顾知珩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想到了刚才两人的拥抱,一时间觉得自己的拳头发痒,一口气闷在心口,郁结难舒。
而他向来不是一个藏头露尾的人,他转身对着顾老爷子说道：爷爷,抱歉,我有急事,这顿饭就先不陪您了。
话语间,丝毫没有提到蒋荣父女,自始至终也没看那对父女一眼。
说完,顾知珩便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朝颜如雪和柳奕舟离去的方向追去,留下顾老爷子和一脸愕然的蒋荣等人。
还是见过大场面的顾老爷子率先反应过来。
知孙莫若爷,他招呼着张特助上前,在他耳边轻声问道：那女孩是谁
张特助恭声道：颜如雪,颜医生,顾总入院时的病床医生就是她。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顾老爷子的眼底不觉多了几分兴味。
他轻轻抚了抚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笑着对蒋荣父女说道：蒋先生,既然知珩走了,那咱们这顿饭也就罢了。
起初想到要来吃这顿饭,是因为顾知珩在一场慈善活动上多看了蒋笙瑶几眼。
张特助立时就向他报备了这件稀罕的事情。
不过,因为林璟的关系,顾老爷子并没将蒋笙瑶当回事。
直到前不久林璟来找他告状,他才意识到,顾知珩是彻底对林璟无意。抱曾孙心切的他,就想起了蒋笙瑶这号人物,借着洽谈的由头,让顾知珩与蒋笙瑶见上一面。
哪知道,到了锦园春前,一切都是好好的,就在见到那个女孩后,顾知珩却反悔了。
不过,反不反悔与顾老爷子而言,都无伤大雅。
蒋荣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颜如雪。
他心中虽急,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顾老,都到这地界了,哪有让您空肚皮回去的道理,您给个机会,让我请您吃顿饭。
搭上长运集团,对于蒋荣来说可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当张特助的电话打来,说明意图后,蒋荣一时间有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连忙安排了一切,甚至关照女儿蒋笙瑶一定要准备一生最得体的打扮。
来时路上,他跟女儿还畅想着如何借着这顿饭拉近与顾家的关系。若是顾知珩真看上他家笙瑶,那更是喜上眉梢的事情。
哪曾想,这顿饭还没吃上,顾知珩先走了,顾老爷子也丝毫不给情面。
蒋荣哪里舍得放弃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是跪,他也得求着顾老爷子把这顿饭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