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谢隐,幼年流落民间,景明十二年冬寻回。
小王爷于政事上不通,最是喜欢游山玩水、吟诗作赋,皇帝因为有愧于幼弟故而很是包容。
我如今便是在谢小王爷的王府。
撞到的人也是谢小王爷。
他如今卸下了白日里的华服,只是府中常服,但是身形颀长清俊雅致,端的是一派风流才子矜贵王爷。
“殿下在喊谁?”我自认为无比自然地装傻。
除了陆云生,没有人知道陆府里的姑娘就是明月珰,且唤作明月。
谢隐被我逗得大笑,他不像陆云生需要时时刻刻约束己身,所以简直笑得花枝乱颤、放浪形骸。
我:......
我其实见过他的。
从前我为了在京都最好的酒楼鼎味阁里卖酒,所以花了重金在里面租了一个铺子。
本是图酒楼里人多热闹,结果碰上他们的东家来酒楼里查账,每次都大张旗鼓的,今日查酒单明日填簿子,让人烦不胜烦。
舍不得提前交付的极高昂的违约金,所以我还是等期满才换了一个地方卖酒。
鼎味阁,就是小王爷的产业。
“明月姑娘怎么再不去鼎味阁卖酒了呀?早知道当时要和姑娘签至少三年的约才好。”
谢隐眨巴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问我道,微微拖了点尾音,带着一点委屈讨好的味道。
我默默地别开了眼。
明月啊明月,可不能再心软上了这些混蛋男人的当了。
当年我可不就是这样才累死累活供了个白眼狼。
谢隐大约还是觉得我很有趣,倒也没逼我作答,只是提灯夜行带我去了一处僻静的院子。
那院子很好,比陆府还大些。
月华照耀着院内正中的一棵桃树,一树花开,泛着莹白的月辉。
“明月姑娘先将就将就,明日谢某带姑娘去一个地方好不好呀?”
不是,他干嘛这么讲话啊......
但我们没去成。
因为陆云生一早起就等在了王府外。
他一见到我就冲了上来,却被反应更快的谢隐拦了下来。
谢隐一脸警惕地把我护到身后,露出几分薄怒神色:
“本王的王府倒是养了一群吃干饭的废人。”
于是府外护院一拥而上,将陆云生架出了半米开外。
“本王一直听说状元郎君子端方,如今倒是发现传言到底是传言不可尽信。”
我从前觉得,陆云生是从淤泥中生长出的白杨,公子如玉,端方有礼。
但是如今他如同儿时落魄作乞儿争食一般,仪态尽失。
“明月,你莫要忘了你的家在陆府。”他喊出那句话,引得我发笑。
他亲自把我当作礼物送给了旁人,现在却来跟我提家?
我刚想反驳,就被谢隐抢了先:
“状元郎说话之前还是掂量掂量,昨日公主寿辰,状元郎说家中只有一远房表亲且已归家,怎么如今倒攀扯起我府上贵客了?”
我以前只知道谢隐生性风流性子疏懒,不想他还挺擅口舌之争。
谢隐本想让护院把陆云生赶出去,但是我伸出了手制止了他:
“殿下,这是明月与陆大人的私事,不想累及王爷声名,还请允准明月与陆大人自行解决。”
我们相伴的数载光阴,是时候有一个正式的分别了。
但是谢隐又眨巴着他的漂亮眼睛,拖长了尾音:
“不是说好了我们要去一个地方的嘛。”
但是他马上一扫方才的委屈神色,迅速摆出了一副豁达大度的姿态:
“没事应该的,明月姑娘你去吧。”
不是我说,他一副小妾转正头娘子的做派是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