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天的打击,又静坐了一夜,周斯臣这会儿好似去了半条命,只剩一口气吊着。
他看了眼对方,声音沙哑地问,“你来干什么?”
顿了顿,他又说,“朱沁瑶和我无关,如果为了她的事,你自己去找她。”
律师满脸狐疑,又很快回过味来,看向周斯臣的目光里含着一丝鄙夷。
“周先生,我是为了沈小姐而来。”
周斯臣目光有了波动,“为了她?什么事?”
他忽然激动地往前探了探身子,“是不是她有话留给我?”
律师摇头,“是沈小姐的遗嘱。”
律师打开文件,推到他面前。
“虽然沈小姐和您已经离婚,但因为立遗嘱时,你们还有婚姻关系,所以需要通知您一声,沈小姐决定把自己的遗体捐给研究所。”
这件事周斯臣已经知道了。
所谓遗嘱,也只有薄薄一页,上面内容寥寥。
他喉结艰涩地滑动了下,犹如含着砾石,刺得生疼。
“她还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提起到我?”
“没有。”
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摧毁,周斯臣失魂落魄。
“她竟然连一句话都不肯留给我......”
是有多决绝,才做到如此地步?
仿佛血肉被活生生地剥离,骨头被一根根打碎,痛彻心扉的滋味伴随着血腥气涌了上来。
周斯臣猛地吐出一口血,在遗嘱上飞溅出一片血花。
律师惊骇,“周先生!”
周斯臣却摆摆手,“我没事。”
他面色苍白,只眼眶和嘴唇氤着一抹血红色。
律师有点看不下去,到底生出一丝怜悯。
“周先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周斯臣不说话,拿纸擦拭着遗嘱上的血渍,近乎虔诚地抱在怀里。
律师叹了口气,起身道,“遗嘱我已经带到,没事的话,我就告辞了。”
走到门口,他忽然又顿住脚步。
“对了,周先生,有件事或许应该让你知道。”
周斯臣没回头,像是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在意了。
律师自顾自地说,“朱小姐在国外的纠纷案,其实没那么简单。”
“死者并不是她的养母,而是她的婆婆,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她是没有继承权的,但她想瓜分遗产,男方不同意,想和她离婚,她拖着一直不肯离,非要对方给她三百万才肯罢休。”
“现在男方已经起诉离婚了,并指控她回国时带走了夫妻共同财产,要她还钱,她不肯,不出意外,这个案子最终她会败诉。”
“我想,你陪她来律所,她不肯让你跟着进办公室,只让你在外面等待,就是不想让你知道真相吧。”
说完,律师就走了。
周斯臣勃然变色,脸上一片铁青。
怎么会这样?
朱沁瑶明明告诉他,死的人是她养母。
还说养母说好会将遗产给她,是她养兄撕毁了遗嘱,不肯给她。
原来都是假的,她又骗了他!
根本不是什么养母养兄,而是她的婆婆和丈夫。
她早就嫁人,还想卷走婆家和丈夫的所有财产。
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她居然撒了这么多谎!
他忽然想起存折,那一大笔钱,不可能只买点补品就花光了。
朱沁瑶本来就是装病,她分明就是蓄意骗走这笔钱!
那里面,有他的珠珠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积蓄!
顷刻间,怒火直烧到脑袋顶。
他猛地起身,直奔医院。